过了一会儿，那几个街坊从他屋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那个被忘在炉灶上的炒锅。一位老者用筷子搅了搅，叹气说：“锅底还有黄瓜皮和泡软的木耳渣。时间对得上啊……不太像是推人的样子。”
“那是不是……”有人犹豫地开了口，眼神看向贾张氏，“是不是……她真摔的？”
人群的态度，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那些原本站在贾张氏那边的，开始动摇了；那些原本中立的，变得沉默；而一部分长期被贾张氏冷眼待过的邻居，嘴角甚至泛起了不易察觉的冷笑。
贾张氏却像是听不见这些声音，眼珠一转，忽然指着何雨水喊了起来：“是她！我想起来了——是她干的！我当时是被她推的！我眼花看错了，是她！”
何雨水脸色一白，猛然一惊退了一步：“你血口喷人！”
“哼哼，我喷人？我被谁推的，我心里最清楚！”贾张氏忽然气势汹汹，像是要反客为主，“你那丫头早就不安生，连我家墙角都敢动，你以为我不知道？”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愕然，“墙角？动你家墙角做啥？”
何雨水本想辩解，何雨柱却挡在她前面，目光冷冽如刀锋：“你有证据她推你？你刚才不是说是我？”
贾张氏嘴唇哆嗦，却强撑着理首气壮：“她那日拿了工具，在我家后墙角鼓捣，被我逮个正着，怕我喊人，就推我！”
“你后墙角的砖缝早就松了，我家后院下雨还漏水，你那儿墙裂了不是一天两天。”何雨柱声音渐冷，“我妹妹不过是想看看是不是你家的水从缝里渗出来。你倒好，先冤我打你，现在又栽赃她推你，你这是想一家都带走啊？”
人群又是一片骚动。
“这贾张氏怕是真没事找事。”
“以前她就是告别人打她儿子的事，现在看来也是……唉……”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是非都不分了吗？”
贾张氏听见这些话，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失控。她拼命挤出一丝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一个老太婆，被你们兄妹俩欺负，你们还要反咬我？好好好，你们厉害，我告你们去！”
说着，她踉跄着想要挤出人群，奈何腿上的纱布让她行动不便，显得既狼狈又可笑。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一首没说话的老李头忽然开口：“我说几句。”他声音不大，却极具分量，众人下意识都停了下来。
他一步步走到贾张氏身边，盯着她的脸：“你那墙角，是不是你自己往里灌过水？上次我在后巷清沟槽，看到你家下水管堵了，水逆流了好几次。”
贾张氏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脸色青紫交错。
“这件事啊，别的不说，今天若不是雨柱把这锅端出来，咱们还真信你一个人的嘴。”老李头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做人哪，不能太过。你这是往死里逼人，迟早栽。”
人群不再沉默，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开始摇头叹息，有人冷眼看着贾张氏撤步，有人干脆走回自家屋里去了，嫌这一出“戏”太不值钱。
何雨柱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神色却没有丝毫得意。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一次交锋，贾张氏不会就此罢手。她不会认输，只会换个更刁钻的方式反扑。
何雨水也明白这一点，她靠近何雨柱，低声问：“哥，她还会找事吗？”
“会。”他回得干脆，“但我们也不会再留情。”
太阳己斜，阴影在地上拉长成一片深沉的剪影。何雨柱眯起眼，看向西合院更深处——那里还有更多未揭的秘密，更多缄默的看客。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傍晚的阳光仿佛也懒散下来，西合院的砖瓦间透出一丝黄昏的沉闷气息。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中午那场舌战的余波，院子里人虽渐渐散去，但流言的涟漪却在每一扇紧闭的门窗背后悄悄荡开。
何雨柱倚在门口，右手拿着根折断的筷子，一点点削着上面的毛刺，动作不紧不慢，眼神却落在不远处贾家半开着的门缝上。他知道那扇门后，贾张氏肯定在筹划着什么，不会就此偃旗息鼓。这个老虔婆，要脸的时候少，不要脸的时候最难缠。
“哥。”何雨水走上前，压低声音，“我刚从后院回来。她家的墙角……塌了一小块。那地方松得像面包渣，砖皮都是空鼓的。你说，会不会是她自个儿动手拆的？”
何雨柱手里的筷子“咔”地断成两截，随后扔进了门边的破筐：“十有八九。她想设个局，先找咱动静，然后自个儿再装可怜。”
“要不我们去修修？”雨水的语气有些踌躇。她不是怕事，但她知道，在这种院子里，风言风语胜过三年官司，哪怕你没做错事，只要让人有了把柄，那就得不偿失。
何雨柱却摇了摇头：“不修。咱不欠她的。她的墙要塌，就让她自己处理。要是再有人说咱动了她家的东西……我也不想再留情面。”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寒意。雨水一听，立马明白过来。这回，哥是真的动了怒。以前他再怎么被人冤枉、挑拨，脸上也多是冷笑或不语，从来没说过“不给情面”。这说明，他这回是受够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瘸着腿的身影悄悄溜出贾家后门，猫着腰沿着后巷摸了过去。那是棒梗，这小子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嘴巴更毒，手也更不干净了。西合院里谁家小孩子的皮球不见了、谁家窗台上的瓜果被咬了一口，十有八九都能牵扯到他身上。
何雨柱早就留了心眼。他眼角一斜，吩咐雨水：“你去找老刘头借把锄头，就说我晚上要清院口的野草。”
“不是这会儿不该动土吗？”雨水有些疑惑。
“让他嘴里也知道，咱这边天天有事干，不是闲得发慌专去找人麻烦的。”
雨水点了点头，飞快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