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撕裂脑仁，刘雨妍在混沌中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带着铁锈味，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他人的。
"贱蹄子装什么死！"藤条抽打在背上的剧痛让她蜷缩成团，透过睫毛的缝隙，看见绣着金线的皂靴正碾过她垂落在地的发丝。
"王管家，这丫头当真打死了？"尖细的女声带着不耐，"夫人还等着她掌灯呢。"
刘雨妍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雕花廊柱下的青砖地。血珠顺着砖缝蜿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视角竟如此低矮——分明是趴在地上！
"死不了。"被称作王管家的男人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腰，"去厨房拿桶冷水来，浇醒了继续干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主是镇南王府后厨的三等丫鬟，因长得有几分姿色被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嫉妒。今日在井边打水时被故意推搡，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此刻正魂归西天。
"等等！"刘雨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她蜷缩着抓住王管家的裤脚，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原主被殴打的血迹，"我......我能救活夫人的绿萼梅。"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管家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夫人最心爱的绿萼梅枯了。"刘雨妍强撑着坐起来，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渍，"我......我知道怎么救活它。"
原主的记忆里，三天前二夫人最宠爱的绿萼梅突然枯萎。府里的花匠换了三拨，连京城有名的花奴都请来了，仍是束手无策。此刻她的掌心还残留着被藤条抽打的伤痕，正是因为被诬陷偷摘了花枝。
"你若敢撒谎......"王管家抽出腰间的皮鞭，却见刘雨妍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这是我自制的生根粉。"她颤抖着打开层层包裹的油纸，露出里面暗褐色的粉末，"用温水化开浇灌根部，再把枯枝叶剪掉......"
"大胆！"旁边的婆子突然尖叫起来，"你这贱蹄子竟敢偷厨房的草木灰！"
刘雨妍这才惊觉，自己竟下意识用现代园艺知识在行动。古代没有生根剂，她只能用草木灰替代。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强撑着精神继续道："若救活了绿萼梅，求管家饶奴婢这顿打。"
王管家沉吟片刻，突然拎起她后颈的衣领："跟我来！要是治不好，打断你的腿！"
穿过九曲回廊时，刘雨妍踉跄着撞在朱漆圆柱上。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映出她此刻的倒影——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容苍白如纸，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靛青粗布衫。
突然，前方传来马蹄声。王管家立刻松开手，垂首退到廊柱旁。刘雨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匹黑马踏月而来，马上之人穿着玄色锦袍，腰间玉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见过世子爷。"王管家恭敬行礼。
郑砼翻身下马，马鞭随意搭在臂弯。他扫过地上的少女，剑眉微挑："这不是后厨的小丫头？怎么伤成这样？"
"回世子爷的话，"王管家谄媚地笑着，"这丫头偷摘夫人的绿萼梅，正准备送去柴房......"
"我没有偷！"刘雨妍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倔强，"是张妈妈指使我去剪花枝，说是夫人要用来插瓶。"
这话让王管家的脸瞬间白了。郑砼玩味地着马鞭："张妈妈？就是二夫人身边那个？"
"世子爷明鉴！"刘雨妍磕头时额角的血蹭在青砖上，"奴婢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杖刑而死。"
郑砼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扬手将马鞭甩向廊柱。"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树上栖鸟纷飞，王管家更是首接跪倒在地。
"把张妈妈带去刑房，"郑砼淡淡道，"本世子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挑唆是非。"
他转身欲走，却听见刘雨妍虚弱的声音："世子爷，奴婢......奴婢能救活绿萼梅。"
郑砼挑眉回头，月光恰好照亮少女倔强的眉眼。他突然笑了："有意思。本世子倒要看看，你这小丫头有多大本事。
王管家带着两个婆子押着刘雨妍来到梅园。月光下，那株原本亭亭玉立的绿萼梅如今枝干枯萎，花瓣蔫蔫地垂着。
"开始吧。"郑砼倚在石桌旁，单手支颐，"本世子给你半个时辰。"
刘雨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先让婆子打来井水，将草木灰调成糊状涂抹在断枝处。原主的记忆里，古代园艺多靠经验，根本不懂植物生理学。
"去厨房取些蜂蜜来。"她突然开口。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王管家冷笑。
"蜂蜜能防止伤口感染。"刘雨妍攥紧裙摆，"若世子爷允许......"
郑砼颔首示意。不多时，蜂蜜取来。刘雨妍将其与草木灰混合，裹在嫁接处，又用布条细细缠住。
"现在要做什么？"郑砼来了兴致。
"等。"刘雨妍跪在地上，指尖轻轻抚过树皮，"绿萼梅喜湿怕涝，最近是不是经常下雨？"
这话让王管家变了脸色。郑砼却轻笑出声："这丫头倒是聪明。前几日连下暴雨，本世子记得你就是那天受伤的。"
刘雨妍低头不语，心里却在回忆现代植物学知识。绿萼梅根系浅，积水容易烂根。她让人取来碎瓦片垫在花盆底部，又指挥小厮松了松土。
半个时辰过去，原本毫无生机的枝头竟冒出了新芽！王管家惊呼出声，郑砼也坐首了身子。
"你究竟是谁？"他突然逼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少女。
刘雨妍强装镇定："奴婢是后厨的刘雨妍，今日冒犯了夫人......"
"撒谎！"郑砼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本世子在书房见过你，上个月送点心时连头都不敢抬。"
他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痕迹。古代丫鬟怎会有这样的手？
当郑砼的玉珏与刘雨妍的玉佩意外相触时，两道蓝光在空中交织成奇异纹路。郑砼突然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陌生的画面——高楼大厦、钢铁怪物、穿着白大褂的少女......
"世子爷！"王管家的惊呼让刘雨妍回过神来。郑砼己经恢复如常，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复杂。
"你可听说过天星阁？"他突然问。
刘雨妍摇头。原主的记忆里，天星阁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情报组织，阁主何时勇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明日卯时三刻，来西跨院。"郑砼甩袖离去前丢下这句话，"本世子倒要看看，你这小丫头还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