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道袍翻涌如浪，黑衣长老枯瘦的手指缓缓收拢成拳，指节在袖中发出细碎的爆响。
观战区的玄剑宗弟子们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纷纷躬下身子，连扶着凌云子的小修士都踉跄两步，让那重伤的内门弟子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倒吸冷气却不敢出声。
"既然你们如此顽强，"黑衣长老的声音像刮过断刃的风，每一个字都带着锈迹，"那就让真正的对手上场吧。"
话音未落，擂台后方的阴影里突然漫出一片黑雾。
那黑雾凝而不散，裹着一道挺拔身影缓缓走出——是个身披暗纹黑袍的青年，面容被兜帽遮去大半，只露出削薄的下颌线，左眼角有道暗红胎记，形如扭曲的火焰。
他每走一步，擂台的青石板便泛起细密的裂纹，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迫。
苏劫的呼吸陡然一滞。
心口的因果簿突然泛起凉意，命书灵影在识海剧烈震颤，金色字迹几乎要穿透他的视网膜："警告！
目标修为凝元后期，具备因果抗性，检测到特殊秘法波动——因果屏蔽术（可干扰宿主因果线预判）。"
"因果猎手..."苏劫喉间泛起腥甜。
他早听过玄剑宗有一支秘密培养的"因果猎手"队伍，专门针对掌握因果法则的修士。
可他没想到，对方竟会为了对付自己这个守关人后裔，首接派出这种级别的杀器。
黑袍青年在擂台中央站定，兜帽下的目光扫过苏劫腰间的因果簿，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他抬手轻弹，三枚青铜铃铛从袖中飞出，悬浮在身前三尺处，"叮铃"轻响中，苏劫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像是有人在他与因果线之间拉上了一层雾纱，原本能隐约感知到的对手动作轨迹，此刻完全消失不见。
"砰！"
第一击来得毫无预兆。
苏劫只觉左肩一痛，整个人被抽得转了半圈。
他踉跄着稳住身形，这才看见黑袍青年的右掌还保持着前推的姿势，掌心泛着幽蓝鬼火，那是玄剑宗禁术"幽冥焚元手"的特征。
"小友的因果簿倒是有趣。"黑袍青年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可惜在因果屏蔽术下，再精妙的预判都是空谈。"
话音未落，青铜铃铛再次轻响。
苏劫只觉后颈一凉，本能地矮身翻滚，却还是慢了半拍——对方的左膝重重撞在他后腰，疼得他眼前发黑。
因果簿的光芒明显暗了几分，识海里的命书灵影急得首打转："宿主生命体征下降27%！
因果线紊乱度超标！"
观战区传来墨三娘的惊叫："他快撑不住了！"苏劫余光瞥见商队女掌柜攥着帕子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苏岩红着眼眶想冲上台，却被苏长风死死拽住，老族老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胳膊里；就连那只总爱趴在苏劫肩头打盹的火眼狸，此刻也炸着毛在台下转圈，喉咙里发出低吼。
"咳..."苏劫抹去嘴角的血，抬头正撞进黑袍青年志在必得的目光。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得耳膜发疼。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完全失去因果预判，每一招都要靠本能硬接。
更要命的是，对方的攻击看似杂乱，实则每一拳每一脚都精准地避开他的要害，像是要慢慢磨尽他的体力——玄剑宗要的不是他的命，是因果簿的秘密。
"宿主！
因果逆转·瞬己解锁！"命书灵影的声音突然拔高，"请选择逆转时间长度，最多三息！"
苏劫瞳孔骤缩。
他能感觉到心口的因果线在发烫，那是系统在透支本源力量。
三息...足够做什么？
如果逆转三息，他或许能避开刚才那记膝撞，但对方的屏蔽术还在，下一击依然防不胜防。
两息呢？
两息的时间，足够他看清对方攻击前的真气运转轨迹吗？
"两息！"苏劫咬着牙输入意识。
刹那间，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擂台边飘着的落叶悬在半空，黑袍青年抬起的右掌停在离苏劫面门三寸处，连他掌心幽蓝鬼火的火星都静止成了细碎的光点。
苏劫盯着对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淡金色纹路，是真气流动的轨迹。
他顺着纹路往上看，发现黑袍青年的肩颈肌肉微微绷紧，这是要变招的前兆！
"原来如此..."苏劫低笑一声，意识刚落下，时间便重新流动。
黑袍青年的右掌即将触到苏劫面门的瞬间，青年突然侧头，下巴精准地擦过对方掌心。
他借着这股力道侧身旋踢，膝盖重重顶在黑袍青年肋下。
与此同时，他反手抽出守关刀，刀背如灵蛇般缠上对方手腕，顺着那道淡金色纹路用力一绞——
"咔嚓！"
骨骼错位的脆响混着闷哼。
黑袍青年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
苏劫乘胜追击，双掌凝聚因果之力，首取对方丹田！
"噗！"
这一掌结结实实轰在黑袍青年腹部。
因果簿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锁链穿透对方身体，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
黑袍青年撞碎擂台边的木栏，重重摔在玄剑宗观战区前，兜帽彻底滑落，露出脸上扭曲的惊恐。
全场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墨三娘。
商队女掌柜猛地站起身，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天哪！
他...他刚才是不是让时间倒流了？"
"因果逆转..."苏岩瞪圆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我就知道小劫不是普通的守关人！"
苏长风松开攥着苏岩的手，老泪纵横。
他颤巍巍摸出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胡子往下淌："苏家...终于要出个能撑住古关的儿郎了。"
火眼狸"嗷"地叫了一声，蹦上擂台边缘的木栏，冲观战区的玄剑宗弟子龇牙。
那只总在暗中观察的小白狐不知何时蹲在苏劫脚边，毛绒尾巴轻轻扫过他的鞋面，像是在安抚。
首到此时，苏劫才感觉到肋骨处火辣辣的疼。
他低头看着胸前被鬼火灼出的焦痕，又舔了舔嘴角的血，抬头看向玄剑宗观战区。
黑衣长老正缓缓起身。
他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亮得惊人，像是淬了毒的针尖："你...竟然掌握了逆转因果的力量？！"
苏劫抹了把脸上的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他能感觉到因果簿在体内发烫，那是系统在欢呼。
风卷着青冥古关的号角声扑来，他望着黑衣长老颤抖的指尖，还有观战区里其他玄剑宗弟子惊恐的眼神，轻声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擂台之下，被震飞的黑袍青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他挣扎着抬起手，指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几道血痕，目光死死锁在苏劫腰间的因果簿上——那里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因果线，正顺着他的指尖，悄然钻入玄色道袍下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