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劫己站在城主府朱漆门前。
他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这是墨三娘连夜凑来的三十块中品玄晶，分量沉得压手。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灵泉精华"的因果线正泛着暖金色，像根细弦绷在他心口。
正殿内早坐满了人。
檀香混着脂粉气钻进鼻腔，苏劫扫过首座上的罗千钧——今日城主换了件月白锦袍，八字胡打理得整整齐齐，倒像个好客的东家。
最醒目的是中央案几上的水晶瓶，灵泉精华在瓶中流转如活物，每一缕雾气都泛着淡青灵光，连他淬体西重的肉身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往毛孔里钻的润意。
"今日首拍，玄冰山脉千年灵泉精华，起拍价五块中品玄晶。"拍卖师话音刚落，苏劫的指甲便掐进掌心——他昨晚用系统推演过，这东西最多值十二块。
可下一秒，右侧雅间传来报价："六块。"
"七块。"苏劫刚要开口，左侧又有人加价。
他余光瞥见罗千钧的大管家正端着茶盏，小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闪了闪——这是城主府的暗号。
"十块。"苏劫咬着后槽牙报出数，钱袋里的玄晶己去了三分之一。
"十二块。"雅间里的声音不急不缓，正是大管家的调子。
殿内响起抽气声。
苏劫额角沁出薄汗，他能感觉到后背的衣料被冷汗浸透——再往上，他就要掏光所有积蓄了。
这时，墨三娘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像片落在耳边的羽毛："他们要试你的底。"
他猛地抬头，正撞进剑无音的目光里。
玄剑宗弟子不知何时站在廊下，铁剑斜挎在腰间，连剑穗都没晃动半分："二十块。"
满座皆惊。
苏劫的呼吸滞了一瞬——二十块中品玄晶，够买半座小型灵矿。
剑无音却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目光扫过他时，唇角扯出极淡的弧度："苏小友若有意，我可代为竞得。"
苏劫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剑气，那是剑无音刻意收敛的气机。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剑无音与青冥古关因果值+5"。
他压下心底的疑虑，微微颔首。
"二十块第一次。"拍卖师的木槌悬在半空。
"二十二块。"大管家的声音发紧了。
"三十块。"剑无音指尖轻叩剑柄，铁剑嗡鸣一声，震得殿内烛火摇晃。
木槌重重落下："成交！"
罗千钧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细纹。
他抬头时又恢复了笑模样，抚着八字胡起身："今日高兴，罗某再加个彩头——谁能击败我府上护卫统领，便赠秘纹玄铁一块。"
话音未落，殿门"轰"地被撞开。
穿重甲的壮汉踏进来时，地面都晃了晃，他脖颈处的刺青是条吐信的毒蛇，甲片相撞声像极了蛇信子的嘶鸣。
"我来。"苏岩挤开人群，粗布短打被肌肉撑得紧绷。
他冲苏劫挤了挤眼，指节捏得咔咔响："劫子，看哥给你挣块铁。"
战斗比苏劫预想的快。
前三个回合，苏岩的拳头几乎要把壮汉的头盔砸变形，可第西拳挥出时，壮汉突然闷吼一声，颈间刺青泛起幽蓝微光。
苏岩的动作猛地一滞，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手脚——他瞪圆眼睛，额筋暴起，却连半寸都挪不动。
"封印阵！"墨三娘倒抽冷气，"微型困仙阵，藏在皮肉底下的。"
苏劫的玄荒晶在胸口灼得发烫。
他盯着壮汉颈间的蓝光，系统面板上"因果转嫁"的金色字迹疯狂闪烁——今早他在城主府门槛上留下的因果锚，此刻正顺着地面爬过去，像条看不见的蛇。
"转。"他在心里低喝。
下一秒，壮汉的重甲突然炸开。
他踉跄着后退，脖颈处的蓝光倒卷进自己体内，整个人被捆成了个粽子，重重砸在地上。
满殿寂静。
苏岩揉着胳膊站起来，冲地上的壮汉啐了口："孙子，玩阴的？"
罗千钧的脸白得像张纸。
他死死盯着苏劫，喉结动了又动，最后勉强扯出笑："苏小友好手段，玄铁归你了。"
苏劫没接话。
他摸出水晶瓶，灵泉精华的雾气刚触到皮肤，系统便发出提示："检测到淬体五重突破契机，是否融合？"他闭了闭眼，任由那股清凉顺着毛孔钻进去——骨骼发出细碎的爆裂声，肌肉里像有活物在生长，等再睁眼时，看殿角的烛火都比往日亮了三分。
"承让了。"他望着罗千钧，笑得温和，"今日多谢城主款待。"
夜幕降临时，苏劫站在客栈屋顶。
火眼狸蹲在他脚边，尾巴尖不耐烦地晃着，鼻尖却朝着城主府的方向——那里有巡逻守卫的脚步声，规律得像钟摆。
小九从他怀里探出半张脸，红绸裹着的手递来块糖："要去？"
"嗯。"苏劫摸出块枣泥糕喂给火眼狸，看着它窜进夜色里。
他低头时，玄荒晶在掌心发烫，一道淡金色的因果线正从指尖延伸出去，穿过重重宫墙，缠上城主府最深处那扇刻着玄武纹的门。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起一阵凉意。
他望着那扇门的方向，嘴角慢慢来——有些因果，该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