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冥古关还浸在晨雾里，残垣上的青苔被露水浸得发亮。
苏劫站在土路边，望着老周头修了半宿的破马车——车辕上的裂痕用铁条箍着，车厢里铺了层新麦秸，倒比往日齐整些。
"苏小友。"
清越女声从身后传来。
苏劫转身，见墨三娘正踩着青石板拾阶而上，月白锦裙沾了点晨露，发间银簪在雾里泛着微光。
她手里提了个竹篮，掀开盖布，露出六枚还冒着热气的枣泥糕："昨日听老周头说你们要进城换盐，我让后厨多蒸了些点心，路上垫垫肚子。"
苏劫目光扫过竹篮边缘的水痕——显然是特意从黑岩城赶早送来的。
他接过竹篮时，指尖触到对方手腕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算盘磨出的痕迹。"三娘怎知我们要进城？"
"青冥古关就这么大点地方，谁的马车坏了，谁的米缸空了，哪能瞒过我这开客栈的？"墨三娘笑时眼角细纹舒展，可眼底那丝探究却没藏住，"再说了，黑岩城今日有场小拍卖会，我特意留了个位置。
听说有灵泉精华——淬体修士喝了，能冲三重瓶颈。"
灵泉精华西字像根细针扎进苏劫眉心。
他摸了摸怀里的玄荒晶，昨夜天魔裂缝的黑雾还在眼前晃，可淬体九重圆满的他，确实卡在凝元境门槛上半月了。"三娘好意，苏某心领。"他垂眼盯着竹篮里的枣泥糕，"只是青冥古关...向来不与外界多往来。"
"小友是怕我图什么？"墨三娘突然压低声音，"实不相瞒，上月我那客栈来了个伤重的游方修士，临死前攥着块碎玉，说'青冥古关守的不是荒，是因果'。"她指腹着银簪，"我在这边关混了二十年，见过太多人因贪心丢命——若小友信得过，我愿做个引路人。"
苏劫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起，淡金色字迹跳动：【支线任务：赴黑岩城拍卖会。
任务奖励：灵泉精华（可助突破凝元）、黑岩城势力分布图。
失败后果：无。】他望着墨三娘鬓角的白发，想起昨日云澜说的天魔裂缝，突然觉得，有些因果，该主动碰一碰了。"劳烦三娘带路。"
马车轮子碾过碎石的声响惊醒了晨雾。
苏劫坐在车厢里，火眼狸缩成毛团趴在他脚边，小九的傀儡身挨着车壁，红绸裹着的脖颈微微转动——这是她启动神识扫描的征兆。
"劫弟，那墨三娘看着面善，可我总觉得她像咱们家那口老井。"苏岩攥着铁剑坐在车辕上，后背绷得笔首，"表面静得很，底下指不定藏着什么。"
"哥说得对。"苏劫摸了摸眉心，系统新解锁的"因果感知·半息"正发烫。
他闭眼，神识如蛛网般铺开——黑岩城东门的榆树下，三个裹着灰布的人正假装晒太阳，其中一人后颈有暗红刺青，是血影教特有的"血蝶"标记！
"小九。"他轻敲车厢板，"去城南茶楼买盏酸梅汤，记着走后街。"傀儡少女闻言掀帘下车，红绸在风里晃了晃，转眼消失在巷口。
苏劫又摸了摸火眼狸的耳朵："去城门口那棵老槐树上打个盹。"灵兽抖了抖胡须，化作一道黄光窜上屋檐。
"劫弟，你..."
"哥，等会进城别多说话。"苏劫掀开车帘，望着渐近的黑岩城城门，"有人想让咱们当靶子。"
城主府的雕花门在正午时分敞开。
罗千钧站在台阶上，玄色锦袍绣着金线云纹，脸上笑出三道褶子："苏小友可是让罗某好等！"他身后跟着个抱剑的青衫男子，眉目冷得像块冰——正是玄剑宗的剑无音。
晚宴设在后园的紫藤架下。
石桌上摆着清蒸鹿脍、琥珀核桃，还有一坛封着红泥的"醉仙酿"。
罗千钧亲自倒酒，琥珀色的酒液溅在玉杯里，散着甜腻的香气："听说青冥古关守着上古遗阵？
罗某虽为一城之主，却最敬这些守关人——"
"不过是些破砖烂瓦。"苏劫端起酒杯，指尖刚碰到杯沿，系统提示如惊雷炸响：【紧急任务：识破陷阱并脱身。
任务奖励：因果转嫁（初级）。
失败后果：经脉被封，沦为阶下囚。】
他瞳孔微缩——那甜腻香气里，混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这是"封印香"，淬体修士闻了会麻半个时辰，凝元境也得耗三成元气化解。
苏劫垂眼盯着杯中酒，突然捂住肚子："对不住，清晨吃了枣泥糕，这会子闹肚子..."
"我让丫鬟带小友去净房。"罗千钧挥了挥手，眼尾却跳了跳。
苏劫跟着丫鬟往角门走，袖中玄荒晶突然发烫——他运转命火符，一缕赤红火焰顺着经脉游走，将侵入的香气逼成黑雾，从指尖渗出。
"阁下好警觉。"
清冷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劫转身，见剑无音正倚着月洞门，手中铁剑未出鞘，却有剑气割得他脸颊生疼。"玄剑宗的人，也喜欢玩阴的？"他反问，余光瞥见小九正站在院墙上，红绸裹着的手比了个"三"的手势——后院有三个暗卫。
"我只是来看看，青冥古关的守关人，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窝囊。"剑无音指尖轻叩剑柄，"罗城主等这坛酒，等了七日。"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罗千钧的声音从紫藤架方向传来。
苏劫回头，见原本站在廊下的侍卫己围成半圆，每人手里举着面青铜镜，镜面泛着幽蓝光芒——这是"困龙阵"，专封修士神识。
"苏小友，只要你说出青冥古关的阵眼所在，罗某保你全家富贵。"罗千钧摸着八字胡，笑容里没了温度，"否则..."
"否则如何？"苏劫突然笑了，系统面板上的"因果转嫁"闪烁着金光。
他指尖轻点地面，一道肉眼难见的因果线缠上最近的青铜镜——这是他今早用玄荒晶在马车轮子上种下的因果锚。
下一刻，困龙阵的蓝光突然倒卷！
罗千钧的玄色锦袍被掀得猎猎作响，他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竟被阵法困在中央，连抬手都难。
"多谢城主款待。"苏劫整了整衣袖，从剑无音身侧走过时，故意顿了顿，"玄剑宗的剑，最好别插在别人的坛子里。"
夜幕降临时，苏劫回到墨三娘的客栈。
小九蹲在窗台上剥花生，火眼狸蜷在她脚边打呼，见他进来，同时竖起耳朵。"血影教的人跟到了城西破庙。"小九声音沙哑，"我在他们水壶里下了。"
"做得好。"苏劫摸出块糖塞给傀儡少女，又扔给火眼狸半块枣泥糕。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星子，玄荒晶在胸口发烫——明日的拍卖会，城主府正殿的水晶瓶里，该装着那瓶灵泉精华了。
床榻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比昨夜更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