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洞的阴寒顺着麻布鞋面往骨头里钻，苏劫每走一步，靴底都黏上一层滑腻的青苔。
火眼狸蹲在他肩头，赤金色毛发根根竖立，鼻尖不住翕动——这是灵宠在示警。
"因果簿，当前区域是否有危险？"他压低声音，指尖轻轻碰了碰怀中半透明的玉册。
果不其然，淡金色的字迹如活物般从因果簿里游出，在他眼前悬浮：「黑风洞深处存在逆命阵，阵眼为青铜丹炉。建议绕行左侧裂隙，避开傀儡修士镇守的主道。」
苏劫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西塔看到的壁画突然浮上心头——那些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守关人，眼底的疯狂与此刻洞中的腐朽气息重叠。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刃，刃柄缠着的红绳是阿娘临终前系的，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走左边。"他轻声对火眼狸说。
灵宠尖啸一声，跃到前方，尾巴上的火焰凝成小灯，将洞壁照出一片暖黄。
裂隙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的凸起刮得他手臂生疼，首到听见前方传来隐约的铜器震颤声，他才停住脚步。
火眼狸的火焰突然暴涨三寸。
苏劫顺着它的视线望去，裂隙尽头是个足有十丈宽的石室。
中央悬浮着一口青铜丹炉，炉身布满细密的咒文，幽蓝火焰舔舐着炉口，三滴泛着黑纹的鲜血正悬在火焰上方，每旋转一圈，丹炉便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嗡鸣。
"因果值+30，【主线任务更新】：阻止逆命丹炼制。
任务成功奖励破境丹×1，失败则青冥古关因果乱流提前爆发。"
系统提示音刚落，石室角落的烛火"刷"地全部亮起。
苏劫瞳孔骤缩——那些根本不是烛火，而是嵌在墙内的修士骸骨，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正中央的石台上，一个形容枯槁的身影缓缓站起。
"小劫，你终于来了。"
沙哑的嗓音像生锈的铁链摩擦，苏劫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十年前被逐出师门的长老苏无尘，此刻正站在丹炉旁，左半边脸的皮肤像融化的蜡，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肌肉，右掌却紧握着一本残破的《因果簿》，封皮纹路与他怀中的玉册如出一辙。
"当年我夜观星象，算出青冥古关的因果链里藏着玄荒界的起源。"苏无尘枯瘦的手指划过丹炉，三滴鲜血突然剧烈震颤，"可那些老东西说我走火入魔，废了我的修为，逐我出关！
他们不知道，因果修正者的血，才是逆命丹的引......"
"你疯了！"苏劫打断他的话，短刃在掌心沁出冷汗，"逆命丹是禁术，会引动因果乱流！"
"修正者？"苏无尘突然笑了，笑声像夜枭的啼叫，"你以为那劳什子系统为什么选你？
因为你是守关人最后一滴纯粹的血！"他猛然挥袖，丹炉爆发出刺目光芒，三滴黑血化作血色锁链，带着腐肉的腥气缠向苏劫咽喉。
"小心！"火眼狸的尖啸几乎刺破耳膜。
赤金色灵体如离弦之箭扑出，口中喷出尺许长的炽焰，血链触及火焰的瞬间发出"滋啦"声，冒起阵阵黑烟。
苏劫趁机咬破舌尖，鲜血喷在短刃上，《因果引脉诀》的口诀在脑海中飞转——这是系统奖励的功法，能引动天地间的因果之气为己用。
体内原本滞涩的灵气突然沸腾，他感觉有温热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在拳心凝聚成一团金光。"去！"他大喝一声，金光拳影如利箭般轰向苏无尘面门。
"小聪明。"苏无尘侧头避开，枯瘦的手腕翻转，石壁上的骸骨突然"咔"地断裂，二十余具傀儡修士从阴影里爬出，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与苏无尘相同的幽绿鬼火。
激战瞬间展开。
傀儡修士的指甲足有三寸长，划在短刃上迸出火星；苏劫的衣角被划破两道口子，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边退边观察——这些傀儡的动作虽狠辣，却带着明显的滞涩，每出三招便会顿半息。
"是被邪法强行驱动的。"他咬着牙，突然旋身避开劈来的骨刀，反手将短刃刺入右侧傀儡的后颈。
符咒碎裂的瞬间，那傀儡突然转身，骨刀砍向左侧同伴的头颅。
苏无尘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出苏劫在利用因果之力，让傀儡的攻击因果链反向缠绕。
"很好，很好！"苏无尘突然尖笑，掌心的残破因果簿渗出黑雾，"让我看看修正者的极限——"
"轰！"
苏劫的玄罡拳重重砸在他胸口。
这是系统刚解锁的连击术，三拳叠加的力道震得石室都在摇晃。
苏无尘被砸飞撞在石壁上，口中溢出黑血，却仍死死盯着丹炉："来不及了，逆命丹......"
"来不及的是你！"苏劫抹了把嘴角的血，盯着丹炉中即将成型的丹丸。
他想起阿娘临终前说的"守关人的血是因果的锚"，想起族人被羞辱时的沉默，想起系统第一次发布任务时那句"怂是对因果的逃避"。
他猛地跃起，短刃插在丹炉边缘借力，掌心重重按在炉壁上。
幽蓝火焰瞬间灼烧着他的皮肤，焦糊味钻进鼻腔，可他咬着牙不肯松手。
"【任务完成】阻止逆命丹炼制。奖励：破境丹×1。"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丹炉内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三滴黑血"啪"地炸成血雾，苏无尘的惨嚎混着丹炉的轰鸣在石室内回荡。
苏劫眼前一黑，向后倒去，恍惚间看见苏无尘摇摇晃晃站起来，残破因果簿上的黑雾凝成狰狞鬼面，而丹炉的碎片正带着幽蓝火焰，朝他头顶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