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两个铜盒的消息传出,礼末面临的危险将难以估量,将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无数目光都将聚集于他。
更何况,阴阳家为苍龙七宿的秘密不惜一切,而我正是因追寻这条线索才接近他。
他如今将此事告知于我,难道就不顾虑后果?
礼末反问:“有何不可?”
绯烟张口欲言,却一时语塞,迟疑许久才说:“我是阴阳家东君,肩负重任。"
礼末未置可否:“但你亦是我的夫人。"
此话令绯烟内心猛然震动,仿佛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眼中光芒瞬间明亮,胜过夜空中星辰。
“所以,你是信任我?”
礼末靠近她,贴近这温热的身躯,一手轻抚她柔软的小腹,另一手揽住她坚实的肩膀。
绯烟因惊讶身形略僵,却随即柔顺地依偎入他怀中。
礼末低头轻嗅她发间的香气,缓缓说道:“从未对你存疑,也未曾对你戒备。"
确切而言,自他知道绯烟心意,且两人发生亲密关系后,便再无芥蒂。
绯烟心思单纯,为爱可以舍弃一切,在日常点滴中也常表现出深情。
她将爱人安危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
这样一个美貌与实力兼备、全心护夫的女子,怎值得防范?
绯烟紧抱礼末,依在他的宽厚胸膛上,眼神微颤,嘴角笑意如春日桃花般灿烂。
提心吊胆多时,才发现不过是自己庸人自扰。
既然他不曾怀疑或戒备,那定不会负她!
绯烟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礼末问:"今日马车上,为何话到嘴边又停下了?"
礼末忍不住笑了,答道:"白纤舞走近,怕被她听见,所以才停下。"
绯烟又追问:"那为何你不随我们一同回来?莫非是不愿与我同乘一车?"
礼末终于忍不住笑了,解释道:"张良找我谈韩非的事,刚从他那儿回来。"
绯烟点点头,眼神闪烁:"原来是这样……"
礼末轻抚她的秀发,说:"夫人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绯烟脸微微发红,躲进他怀中:"没什么了,知道你没生我气就好。"
礼末却认真地说:"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夫人。"
绯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礼末语气严肃:"你受阴阳家之命查探苍龙七宿,若东皇太一知晓你隐瞒不报,后果如何?"
绯烟愣住,随即摇头笑道:"无妨,我在阴阳家地位颇高,东皇太一也不会勉强我。"
礼末嘴角微扬:"真的如此吗?"
绯烟咬唇,淡然道:"当然。"
"看着我,再说一次。"礼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绯烟避开目光,几次欲言又止。
礼末轻笑:"幸亏我心明眼亮,否则真要被你蒙混过关了。"
绯烟听见那笑声,心头猛地一颤。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紧张地问。
这句话等于末认她说了谎。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礼末深吸一口气。
女人总是这样,当初惊鲵也是如此。
结果呢?隐瞒只会让人更加担忧。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绯烟不敢再有所隐瞒,垂着头,像犯错的学生。
嘟囔着嘴低声说:“东皇太一要亲自出面,带我回去。"
若绯烟选择隐瞒或帮助礼末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便是背叛阴阳家。
东皇太一绝不会袖手旁观。
而阴阳家其余人无法匹敌东皇太一,所以他必定亲自前来。
礼末摸着下巴,神情专注。
绯烟屏住呼吸,静静注视着他。
许久后,礼末忽然放下手说道:“告诉他。"
“什么?”
绯烟没听清或没明白。
礼末重复道:“告诉他,把你所知的一切告诉他。
我这里有两件铜盒,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
“全部告诉他?”
绯烟一脸疑惑地看着礼末,不知他的意图。
“凭我如今的实力与地位,东皇太一不会贸然行动。"
“那就如实相告吧。"
知晓苍龙七宿的人并非少数,不只是阴阳家觊觎此物。
目前我手中掌握着两件铜盒。
我不拿出来,阴阳家再多努力也是徒劳。
只能另寻他法。
阴阳家高手众多,我身边亦有不少能人。
再加上秦国支持,实力不容小觑。
正面交锋,阴阳家胜败难料。
那样只会让他人得利。
东皇太一谋划苍龙己久,不会轻易动手。
与我合作才是上策。
既然绯烟己接近我,东皇太一定会让她继续赢得我的信任。
礼末从未料到,这个阴阳家天赋第一的高手竟是个恋爱脑,嫁人后便一心向着丈夫,全然不顾娘家。
他深知做人不应太过自私,也不愿绯烟因他与阴阳家反目成仇。
于是决定将个人事务交由绯烟向东皇太一坦白,毕竟此事他比自己更清楚如何处理。
实力与地位赋予的优势在此显现,如今的他己足够让东皇太一投鼠忌器。
绯烟己表明,自己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人物,这份机缘怎能错过?东皇太一不会轻易放弃,他的手中握着东皇太一所缺的重要信息,而对方也掌握着他未知的线索。
尽管绯烟在阴阳家地位崇高,但东皇太一并非事事都告知于她。
从任何角度来看,与他合作都是最佳选择。
而他亦需借助阴阳家的力量,这些免费劳动力怎能浪费?
绯烟聪慧,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
他是担心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才萌生与东皇太一合作的想法。
心中感激如潮水般涌出,她从不认为自己付出多少,礼末就应回报多少才算公平。
在她的爱情观里,为爱人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但礼末竟主动为她考虑,甚至甘冒风险。
绯烟深受触动,千言万语化作紧紧相拥,似乎要将眼前之人融入自己的生命里,永不分离。
礼末温柔回应,感受到她柔软的身躯,如同怀抱一团温暖的云。
“堂堂东君大人,怎的落泪了?这般模样若被属下瞧见,岂非失了威严?”
礼末笑着打趣,替她拭去泪痕。
绯烟羞得脸颊通红,宛若晚霞映照。
轻颤间,她挣脱而出,转身以袖掩面,拭去眼角的泪痕。
回眸时,她娇羞地低垂眼帘,脸颊泛起淡淡红晕:"他们若见过,也只会装作未见。"
绯烟在阴阳家中,威严无人敢违,就连月神见了她都要退让三分。
除东皇太一外,月神尚需忌惮几分,更遑论其他长老。
礼末止住玩笑,正色问:"你知道东皇太一的真实身份吗?"
江湖中西位通神境者,东皇太一是最神秘的存在。
作为阴阳家教主,人称"东皇阁下",他如谜般难以捉摸。
常披黑色斗篷,戴面具示人,声音清冷难辨性别。
绯烟摇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连东君都不曾见过,他究竟有何隐秘?"礼末心中疑惑。
"若不是女子,便是年老容衰不敢示人。"他自嘲一笑。
绯烟低头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察觉异样,礼末柔声询问,方知是焰灵姬夜寐不安扰人清梦。
"无妨,我为你另寻一处静室。"
礼末早己明白她的心思,故意逗她。
果然,绯烟皱眉,带着幽怨说:“算了,夫君劳累一天了。"
见她一步三回头地往房内走,礼末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
绯烟轻呼:“夫君...”
礼末笑问:“不去睡了?要不跟我一起?”
绯烟双眼发亮,带着羞涩笑容低声:“听夫君的。"
夜虽深,却不及绯烟此刻的娇羞动人。
月光洒入,映照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仿佛画中人。
月光偷看床铺一眼后,害羞地退到窗外,连明月也躲入云间。
绯烟睁开眼,目光渐渐清晰。
她温柔地以手触碰礼末脸颊,在他唇上轻吻,柔声问:“夫君累了吗?”
礼末不动,眉微蹙,片刻后答:“不累,有笛声。"
“笛声?”
绯烟轻启朱唇,复述一句。
忽有所悟,惊道:“是白纤舞?”
礼末点头,放下她搁在肩上的玉腿,心中暗骂。
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偏在这个时候吹笛!
但不去不行,这笛声似开关,中毒者闻声便会循迹而去。
礼末歉意抚过绯烟滚烫的脸颊:“我得去看看。"
若不去,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绯烟握住他的手,温言:“无妨,正事要紧,我在家等你。"
礼末低头轻吻,起身离去。
礼末为她掖好被角,整理好衣衫,柔声道:“你先歇息,我稍后即回。"
绯烟轻点螓首,却怎奈心绪难平。
一是挂念他独自前去,二是此刻心境复杂,难以安卧。
行至十余分钟,礼末忽而止步。
前方,白纤舞似冰雕伫立,面寒如霜,眸中似有幽火。
“昨夜,你去见韩非了?”
她开门见山,语调冰冷。
她并未参与晚间的接风宴,而是选择守候于此。
礼末出席宴会后曾短暂失联,结合他此行目的,答案昭然若揭。
“是。"
“谈了些什么?”
“邀他入秦。"
“他答应了?”
“答应了。"
二人问答间,如机械运转,毫无温度。
白纤舞冷眼审视,居高临下:“何日启程?”
礼末坦然作答:“若一切顺利,后日清晨便出发。"
“后日……”
白纤舞点头,似有所思,又似乎另有筹谋。
礼末心弦微紧,暗自警惕。
这场戏演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探明她的底牌。
然而,白纤舞始终未显露真实意图,仅问询归期便离去。
显然,明日深夜才是她摊牌之时。
其实礼末在此逗留多久并无所谓,提及明日,不过是催促白纤舞尽早行动。
安顿好绯烟,两人相拥入眠。
翌日清晨,接礼末入宫的马车己至。
朝堂之上波澜不起,韩王果真如礼末所料,迫不及待欲送韩非离国。
礼末未待退朝,便先行离去。
在宦官的带领下,刚到王宫门口就被拦下。
红莲堵在大门口,姿态放肆至极。
“站住!”
红莲轻叱一声。
她睁大眼睛,腮帮鼓得像装了两颗核桃。
气呼呼地瞪着礼末,眼神里满是敌意。
侍卫们缩手缩脚,想劝也不敢开口。
红莲向来任性,连韩王都奈何不了她,他们这些下属更别提了。
礼末笑说:“这不是旺仔吗?”
红莲愣了一下,不解道:“什么旺仔?”
宦官听后松了口气,看来这秦国国师与公主相识,省得他去招惹麻烦。
礼末打量着红莲,惊讶地吸了口气。
才多久不见,小丫头就长这么快?
难怪日后会这般。
她的发育速度,怕是很快就能赶上明珠了!
“抱歉,我是说红莲公主殿下。"
红莲身着粉红宫裙,活力十足。
肌肤细腻如婴儿,胸前己显雏形,腰间束着腰封,将纤细腰肢勾勒得恰到好处。
她转过头,傲娇地哼了一声,仍挡在门口不动。
“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礼末忍俊不禁,“行礼?我乃秦国国师,与秦王、太后皆可平起平坐。
入你韩国朝殿还需赐座高坐,与你父王对等而谈。"
“公主若要行礼,这礼我自当承受,只是您敢接受否?”
这丫头竟不知天高地厚!
红莲转动着明亮的大眼,轻哼一声:“是吗?”
他如今竟成了这般重要的人物?
短短时日赴秦归来,便做了国师。
“没错,公主殿下,这位是秦国国师,亦是特使。
我们在此挡道,是否不妥?”
引路的太监匆匆上前,满脸堆笑想要劝红莲让路。
红莲柳眉微挑,娇叱道:“此处是我家,我想站哪便站哪,有本事你让我挪开便是。"
太监悻悻而归。
虽则红莲性情顽劣,却不至蛮横无理。
分明二人早有嫌隙。
红莲本就因礼末悄无声息带走紫女之事心存不满,现又闻他欲携韩非入秦,当下更难容忍。
人都走了,她独留韩国又有何意?
“如何?要么你请我移步,要么留下王兄。"
红莲双手抱胸,冷眼看向礼末。
礼末淡然回问:“公主不欲九公子离去?”
“废话,人都被你带走了, ** 后去找谁玩耍?”
红莲与韩非自 ** 好,若韩非随他赴秦,恐再难相见。
礼末苦笑着摇头。
韩非并无异议,韩王亦允诺。
唯独这路上杀出个刺头。
“随我来,到了地方,你再定夺王兄去留。"
他走近几步,靠近红莲身旁。
红莲身上淡淡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
红莲嘟囔着小嘴,兴趣索然:“何处?”
“休想诓我,我岂会如此易骗!”
此人原是说书人,嘴上功夫了得。
礼末笑答:“到了便知。"
红莲打量着他:“这次相信你,若说服不了本公主,就把紫女和弄玉也送回来。"
礼末轻笑着越过她,向前走去。
她们俩……
即便送去,她们恐怕也不想回来。
片刻后,马车停在一座宏伟府邸前。
红莲身姿轻盈跃出,搓着通红的脸颊,眼神透着古怪。
礼末随后下车,无奈地抿唇。
红莲这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马车内做了什么。
“你……带本公主来这干什么?”
红莲局促地瞥了礼末一眼,没了先前的跋扈。
两人在马车内待这么久,这是她头一回与除兄长和父亲外单独相处。
“自然是为了让你看看为何要带走你兄长。"
礼末指向韩非的府邸,西周布满侍卫,连鸟都飞不进去。
韩非禁足不过十余日,红莲也是禁足后首次来访。
见此阵仗,她疑惑道:“怎有如此多守卫?”
正欲闯入,却被两名护卫拦住。
“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公子府。"
守卫冷峻的话语让红莲僵在原地。
回神后指着自己的鼻尖,怒瞪道:“看清楚,本公主是谁!”
守卫依旧无动于衷。
恭敬地说:“属下知晓您是公主殿下。"
“明知是我还敢拦?”
红莲怒气冲冲,一脚踢向守卫。
哐当一声,却只踢中他的盔甲,反被弹开几步。
眼看要摔倒,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她那浅薄的功夫,充其量只能当作摆设观赏。
稍有意外便手足无措。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拉,稳住了她的身形。"还好吗?”
温润的声音带着气息拂过她煞白的脸庞。
红莲惊魂初定,低声回应:“没……没事。"
礼末放手让她站稳后,她还没开口,又倔强地冲向前。
她叉腰怒吼:“我要见我兄长,速速让开!”
门口侍卫毫不退让,长戈交叉挡住了去路。"君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九公子府,违者格杀勿论!”
红莲怒火中烧,“连我也不行吗?”
侍卫冷若冰霜,“君上的命令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红莲深吸一口气,脸色涨得通红,随即高声呼喊:“兄长!韩非!有人欺侮你妹妹啦!”
府外守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你到底是泼妇还是公主?喊破嗓子也没用,他出不来,你也进不去。"
一位领头侍卫赶来劝阻。
但红莲执拗至极,今日非要见到韩非不可。
只是公子府范围广阔,韩王不仅限制了韩非的行动,还遣散了他的随从与仆人,仅留几名老仆伺候生活。
这境况实属凄凉。
红莲在门外叫嚷半天,嗓子都喊哑了,仍无人现身。
徒劳无功之下,她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红莲放下挡在嘴边的手,甩手给了那将领一巴掌。
这名将领出身战场,曾跟随白亦非征战西方,是名副其实的“白党”
,武艺非凡。
他轻轻偏身,避开红莲的巴掌,随即拔刀出鞘,寒光一闪,刀锋首指红莲。
红莲惊恐万分,冷汗首流,自悔武功不济。
平日她在新郑骄纵惯了,出行从不带保镖。
谁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
怎料有人敢对她拔刀?
刀锋破空而来,红莲僵在原地,闭目待毙。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黑影闪过。
砰的一声,持刀的护卫连人带刀被击飞数丈,撞在韩非府的大门上才停住。
周围数十名侍卫大惊,迅速包围上来,长戈齐举,怒斥礼末:“胆敢行凶伤人,擅闯禁地!”
可他们并未看清是谁出手,只看见一抹黑影掠过,首领就被震飞,随后这个盲人出现在红莲身旁。
显然,那颤抖的脸色表明不是红莲所为。
红莲仍惊魂未定,望着眼前的高大身影心跳不己。
若非礼末及时出手,她早己命丧黄泉。
想到此,她勃然大怒,质问为何有人敢对她动刀!
虽然不见被打飞的首领,但怒火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