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滴落在她掌心灼热得仿佛她掌心都要被这一滴泪烫穿了。
“他打我，他拿火钳烫我的背...他把我当狗，他们一家把我的为数不多的尊严踩在地下抹杀，我娘说定是没伺候好他她说将我养得好就这么一点事情我都做不好，好恨，九九我好恨。”
许九九擦掉她的眼泪：“那我救你出来去杀了他一解你的心头之恨好不好？”
许九九将额头抵在团团冰凉的掌心滚烫的泪洇湿了那些狰狞的伤疤她都不敢想她身上的伤会是多么可怖。
林团团涣散的目光凝了凝：“王家米缸底下！记得去取！用红布包着的是你给我我攒的体己钱......我一分钱都没给.....给他们。”
“做得好团团是最好的姑娘你不要做傻事，我有办法救你的。”
林团团眸子里的色彩同那日她见到谢渊的时候一模一样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留恋。
林团团虚弱的靠在柱子上：“九九你头发的发髻真好看你帮我梳一个和你一样的发髻好不好？”
许九九哽咽着指尖颤抖的梳着她的头发以前的团团她的头发是整个大山村最好的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不过一个月如今那缎子似的黑发枯若蓬草沾着草屑与血污头顶缺失拳头大小的头皮露出鲜红的皮肤来。
好久未曾哭过的许九九泪如雨下她想起去年春分两人结伴去采清明草团团用缀着铃铛的红头绳扎了个蝴蝶髻山中野山茶开得正好银铃声和着山歌能惊飞整片竹林的山雀。
她的嗓子最是好不像她唱起歌来如同乌鸦在叫一般。
许九九手笨眼前一片模糊又怕弄疼她梳了好久才给她团团的梳了一个双螺髻。
她，在告别呀，在和她告别呀。
林团团手腕扭曲着摸了摸发髻扯着嘴角微微的笑了笑：“九九长漂亮了梳头发还是一样的难看。”
“不要去为我报仇你要好好的活着你跟我说的你要做水中的鱼，山间的鸟，林中的蛇，哈哈，林中的蛇，九九，我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你要做到往前走莫回头。”
许九九轻轻搂着她的脖颈滚烫的泪珠滑落，她要失去她了她唯一的朋友。
“就不能为了我再坚持一下下吗？”
“不了，好累，来世我不要做人做人也不要做女人，九九，你走吧。”
“快走了，快走了”狱头前来催促。
“九九快走吧我多晦气呀。”
“你胡说你那里晦气不要死求求你团团，不要死。”许九九崩溃大喊可林团团望着那狭小的窗户头都没回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狱头也被吓了一跳拉着许九九的手腕：“小姑娘别吵万一被人知道我可是要受罚的。”
“她身上的伤是用了刑了吗？”
狱头摇头：“没有送来就这样了是被她夫家打的，快走，快走。”
许九九一步三回头：“林团团你信我我会救你的我采十颗九环草来救你不要死，不要死。”
林团团盯着那发带发呆看吧我就知道九九会来看我的。
许九九的声音也没了林团团才虚弱得转过头来呵呵轻笑的一声小声里都是苍凉的绝望：“等我死了一定会保佑你的九九，往前看，莫回头。”
崔砚连忙上来扶着林团团她头发撒乱目光呆滞只是喃喃道：“她要死了，她真是要死了。”
许九九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崔砚拎起袖子那眼泪似乎擦不完一般原来她在乎一个人是这样的。
“不会的，不会的，还有机会，我有钱，我用钱砸县令我帮你救他。”
许九九像是听不见一般抓着崔砚的袖子一抹眼泪：“去慕府。”
马车上许九九死死的握着那把匕首。
幕词一听是有人拿着匕首前来求见马上就想到了在山里的那姑娘立马就出来了连功服都没换。
他仔细的看了两眼才认出许九九来那双眼红得如兔子一般脸上的悲伤藏都藏不住。
许九九己经竭力控住自己了她咽下一口浊气：“慕小将军，钱，钱我不要了，救团团她是无辜的，她都要被她夫君打死了，她才反击的，不是杀人，是反击，她，她不该死，该死的不是她，求求你救她，她要是死了，我不能没有团团，她是我的家人呐。”
慕词扶着她的手臂将人往府内带：“你好好说出了什么事情我好叫人去看看。”
崔砚连忙上前同慕词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慕词道：“九九，你先休息我现在去看看。”
他心里没数杀夫和反击者中间的界限很难界定而那人一个是有功名一个是军户家的姑娘。
他手底下既有一个卖女求荣的百夫长。
马儿疾驰在长街上那狱头惊了惊难道是刚刚那位姑娘找来的？
“小将军何事？”
慕词翻身下马：“带我去见林团团。”
等到了的时候林团团头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旁边是一块掉落的砖头。
狱头立马磕头认罪：“小将军小的是真的不知道这姑娘存了死意呀。”
“钥匙。”狱头立马恭敬的递上钥匙。
慕词凝眉：“她身上的伤？”
“不，小将军别误会这姑娘身上的伤是她夫家打的牢狱里头没人动手。”
慕词蹲下身探了探她的脖颈己无呼吸体温还是温热的他来晚了可看着那砖头这姑娘是硬生生的砸了自己的头心存死意啊。
“你去同县令报备，她死了我要把把她带走。”
狱头哪敢说什么但还是进来检查了一下林团团的尸体确实是己经死了。
慕府。
许九九浑身发抖想要去堵住林团团额头上的鲜血可那血似乎同她赌气一般怎么堵都堵不住。
“林团团你死了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一样的活着。”
慕词歉意道：“九九，节哀。”
不多时来了一个嬷嬷她对着慕词行了一礼十分嫌弃的冲着许九九道：“这位姑娘我家夫人说家中不许有死人晦气还请姑娘带着人离开。”
许九九如刀的眼神看向那嬷嬷：“晦气，呵，知晓了，我这就走。”
“林嬷嬷，这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你怎可这么说？”
崔砚抱着林团团的尸体大步往前走去路过那嬷嬷的时候道：“若你姑娘遭了这样的不公嬷嬷也觉得晦气？”
“你！！”林嬷嬷怒道：“怪不得夫人说晦气原是这般无礼之人。”
崔砚哼了一声恨不得喂千千万万种毒药给她吃但他也知道在北境得罪了慕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随即大步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