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的雨靴踩在工地泥浆里时，陆清和的伞正罩住她头顶三寸："战略合作伙伴需要二十西小时安全监护。"
"监护你个大头鬼！"她挥开伞柄指着塔吊，"我要查当年操作台......"
"姜工长最后站的位置在这里。"陆清和突然用激光笔圈出地面，"倾斜角度12°，风速西级半。"
暴雨砸在安全帽上的声响吞没了她的哽咽。姜云舒抹了把护目镜上的水雾："陆律师背数据的样子真像个机器人。"
"机器人会这样？"他突然掀起她的帽檐塞进颗草莓糖，"姜同学的血糖值需要......"
"需要你闭嘴！"她咬着糖推开警戒线，"别拿健康监测APP说事！"
探照灯扫过残破的监理办公室时，姜云舒的扳手突然撬开生锈的铁柜。泛黄的交接记录本滑落瞬间，陆清和徒手接住锋利的铁皮："姜老师破坏现场的技术......"
"跟你妈学的！"她抓着手电筒乱晃，"这份验收单为什么有王工头的假签名？"
"因为真签名在这里。"他忽然展开雨衣里的防水袋，"姜工长真正的交接时间是凌晨五点零七分。"
姜云舒的指尖抚过父亲熟悉的连笔字："你早知道......"
"但需要姜老师亲自验证。"陆清和擦去她下巴的水珠，"战略合作伙伴不越权。"
远处突然传来沙哑的吆喝："姜工？是姜工家丫头不？"
老工头瘸着腿举高旧安全帽："当年你爸塞给我的饭盒......现在还留着......"
姜云舒的雨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张叔？您不是说回老家......"
"被陆律师刨出来的。"老人笑着摸出个铝制饭盒，"你爸总说'小云挑食，得盯着她吃胡萝卜'......"
陆清和突然插话："姜老师现在也不吃。"
"要你管！"她踹飞脚边的石子，"张叔，我爸那天到底......"
"跟监理吵得凶哟！"老人突然指向陆清和，"但不是这小子，是那个镶金牙的......"
手机相册被暴雨打湿，姜云舒划到监理合影时指尖发颤："这个戴金链的......"
"陆氏前监理部长。"陆清和放大截图，"三年前挪用公款入狱，手机云端存着原始监控。"
平板电脑突然自动播放加密视频：父亲将红包拍在监理台上，镶金牙的男人恼羞成怒推搡他。
"我爸不会受贿！"姜云舒的拳头砸在水泥桩上。
"是监理部伪造的。"陆清和突然亮出U盘，"原始音频证明姜工长在说'这钱拿去给工人买保险'。"
姜云舒的哽咽混着雷声炸开："为什么不早说！"
"要等我的姑娘发泄够。"他突然摘下她的安全帽，"现在能听战略合作伙伴的结案陈词了吗？"
暴雨浇透两人衣衫时，姜云舒突然揪住他湿透的领带："合约能续签吗？"
"续多久？"陆清和的呼吸扫过她冰凉的鼻尖。
"续到......"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滚落，"续到陆冰块变成太阳系最老的法务机器人......"
"那需要姜老师定期更新程序。"他突然托起她的左手，"比如这个？"
褪色的橡皮筋套上她无名指，正是高二那年她用来扎头发的。姜云舒的拳头软绵绵砸在他胸口："变态！你偷藏......"
"是姜同学打翻我的笔袋抵债。"他忽然摸出个生锈的糖盒，"还有二十三颗过期水果糖......"
指挥部的取暖器嗡嗡作响，姜云舒裹着毛毯踹他膝盖："战略合作伙伴就这点诚意？"
"诚意在楼下。"陆清和突然推开窗户。
无人机群穿过雨幕组成巨大的榫卯结构，最亮的红点精准落在她当年刻坏的垂花门位置。对讲机里传来工人们整齐的吆喝："姜工长安心！"
姜云舒的指甲掐进他掌心："你安排的？"
"是战略合作伙伴的民心所向。"他忽然播放手机录音，此起彼伏的方言传来：
"姜工长给我娃交过学费！"
"老姜替我挡过坍塌的横梁！"
"小姜工头的手艺比她爸还俊......"
霓虹灯牌突然照亮街道转角，姜云舒瞥见"陆氏监理"的招牌正在被拆卸："你疯了？"
"拆了建云深工坊分社。"他晃着施工许可证，"姜老师监工吗？"
"监你一辈子！"她将冷毛巾糊他脸上，"现在交代U盘哪来的！"
"王工头临终前快递的。"陆清和突然沉下嗓音，"他女儿今早被......"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对话，陆清和的手机弹出监控警报。姜云舒凑近看清画面："这不是你妈办公室？"
"是姜老师的全部资料墙。"他放大照片——从七岁在工地玩耍到上周的糖画设计稿，密密麻麻钉满整面墙。
"你妈是变态收藏家？"她抢过手机截图，"我要发朋友圈！"
"战略合作伙伴建议加密。"他突然扣住她手腕，"毕竟第二季度的商战......"
"战你个头！"姜云舒将草莓糖塞进他嘴里，"先给我烘干衣服！"
陆清和笑着展开件文化衫："姜工长同款，战略合作伙伴限定皮肤。"
她套上印着"甲方克星"的卫衣时，窗外突然炸开烟花。无人机组变幻成父亲最爱的重檐歇山顶，流星般的金粉洒向复原中的古塔。
对讲机传来林夏的尖叫："舒舒快看邮箱！你爸的复原方案中标了！"
姜云舒的眼泪洇湿键盘，屏幕上的中标通知书盖着鲜红印章，申请人那栏并列着两个熟悉的名字：
【姜云舒 & 陆清和】
"这算什么？"她举着平板撞他肩膀，"战略合作伙伴2.0？"
"是终身制古迹修复联合实验室。"他突然亮出法人证书，"姜老师要当所长还是老板娘？"
"当你的催命符！"她将冷咖啡泼向警报大作的手机屏幕，"先解决你妈的情报网吧！"
陆清和揽着她望向雨夜："母亲在等我们杀回总部。"
"带上这个。"姜云舒摸出生锈的铜扣，"你爸当年贿赂王工头的证据。"
他忽然将铜扣穿进银链："战略合作伙伴的护身符？"
"是让你时刻记得......"她踮脚咬他喉结，"资本家迟早要被社会主义改造！"
晨光刺破云层时，陆清和办公室的照片墙突然更新。最后一张拍立得里，浑身湿透的两人在雨幕中十指相扣，姜云舒无名指的橡皮圈闪着水光。
手机弹出新消息：【第二季战役物资己备齐——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