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姜云舒第三次戳亮手机屏幕，导航上歪歪扭扭的蓝线像条吃撑的贪吃蛇。她蹲在写字楼旋转门前揪着石榴红马面裙的褶子，发间木簪的流苏扫得脸颊发痒，"这破导航是拿脚画的地图吧？"
"小姑娘找哪家公司啊？"保安大叔探出半个身子，手里保温杯飘出枸杞香。
"十二层的云裳汉服工作室......"
"那你该去B座啊！"大叔乐得首拍大腿，"我们这儿是A座，陆律师他们正在办年会呢，你看这红毯铺的......"
姜云舒顺着大叔手指方向望去，玻璃门内水晶灯把大理石地面照得像块奶油蛋糕。穿西装套裙的精英们举着香槟穿梭，不知谁开了音响，钢琴曲混着气泡酒的笑声涌出门缝。
"完蛋......"她低头看表，商拍约的三点半眼看要迟到。手机突然震起来，闺蜜林夏的语音条弹得比年会气球还欢快："祖宗你到哪儿了？摄影师说再等十分钟就走人，违约金够咱吃半年泡面！"
姜云舒拎起绣球花绶带拔腿就往电梯冲，石榴红裙摆扫过签到处桌角，"哗啦"掀翻一沓文件。她手忙脚乱去捡，发簪勾住桌布穗子，整张签到表"刺啦"裂成两半。
"对不起对不起！"她捏着半张印着"清和律所年会签到"的纸片抬头，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瞳孔里。男人西装袖口的黑曜石袖扣闪着冷光，修长手指按住她正要抽走的另一半表格。
"姜云舒？"他的声音像融化的太妃糖，惊得她手一抖。表格彻底撕裂的瞬间，木簪"咔嗒"勾住他袖扣，流苏缠着深蓝领带晃成一片星河。
"您认识我？"她踮着脚去解缠成死结的流苏，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薄荷糖的味道。男人突然俯身，呼吸扫过她耳尖："三中后墙第西棵梧桐树，有人刻过'姜云舒是笨蛋'。"
"陆清和？！"她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签到台。高中毕业照里那个总趴在课桌睡觉的苍白少年，怎么会长成眼前这个......她目光扫过他喉结下的银色领针，突然想起林夏常念叨的"西装暴徒"。
电梯"叮"地打开，摄影师举着反光板探出头："姜小姐！全组等你二十分钟了！"
"来了来了！"姜云舒拽着陆清和就往电梯里钻，"江湖救急！当半小时模特给你免单！"她踮脚把绣球花绶带往他肩头披，没看见身后助理举着手机疯狂拍照。
陆清和垂眸看她鼻尖沁出的汗珠："姜同学，这是阿玛尼高定......"
"知道知道，弄脏赔你干洗费！"她摸出皮筋扎起碎发，从帆布包里掏出折扇塞进他手里，"等会听摄影师指挥摆动作就行，很简单的！"
二十三层天台的风掀起她石榴红裙摆，陆清和看着反光板上"云裳汉服·七夕特辑"的logo，突然被塞了杯塑料红酒。摄影师扯着嗓子喊："新郎搂新娘腰！眼神要深情！"
"等等这是商拍不是婚纱......"姜云舒的抗议被淹没在快门声里。陆清和的手虚虚搭在她腰侧，指尖温度透过真丝衬裙烫得她耳根发麻。他忽然轻笑："姜同学，你睫毛膏晕了。"
"要你管！"她抬脚要踩他锃亮皮鞋，却被他突然收紧的手臂带得踉跄。天台夕阳正好落进他眼里，琥珀色变成融化的蜜糖。远处不知谁开了香槟，"砰"地炸开一片欢呼。
"最后一张！新娘喂新郎喝酒！"摄影师兴奋地挥手。姜云舒捏着塑料杯往他嘴边送，手腕突然被握住。陆清和就着她手喝掉半杯葡萄汁，喉结滚动时沾了滴紫红液体："三中小卖部最便宜的牌子，你倒是一点没变。"
年会晚宴的灯光亮起来时，姜云舒己经抱着空酒瓶蹲在消防栓旁边。她戳着手机里99+未读消息，其中三条来自陌生号码：【姜小姐，您的外套落在我办公室了】【袖扣还在你头发上】【明早十点来签兼职合同，月薪两万】
"骗子......"她把手机塞进绣花荷包，摇摇晃晃去够飘走的气球。浅金色气球绳突然被拽住，陆清和弯腰捡起她掉落的木簪："当年刻字的事......"
"我才没在梧桐树刻过字！"她突然扑进他怀里，发间茉莉香混着葡萄甜味，"明明是你偷改我数学卷子！把136分改成38分！"
陆清和接住差点摔倒的她，袖口木槿花暗纹蹭过她滚烫的脸："那是你非说考不及格就给我做小蛋糕。"他摸出颗薄荷糖塞进她嘴里，"明天记得来拿外套。"
夜风卷走最后一丝晚霞时，姜云舒抱着年会伴手礼的草莓蛋糕坐在出租车里。手机屏幕亮起来，林夏发来热搜截图：#律界新贵天台秘恋汉服模特# 话题后面，赫然是她揪着陆清和领带踮脚喂酒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