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念安从石头上爬下来,找了一些干草,找个能避风,能遮住半边头顶的角落,坐下休息。
拿出几颗野果吃起来,早上留下的二合面的馒头,太干了噎不下去;脚上的新草鞋,底子己经磨通,好在脚掌老茧厚实,不然该起血泡了。
手持破砍刀就这样闭眼假寐,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睁眼时,天色微亮,乌黑的云层压在山顶上;山间浮动着焦躁的草木气息。
活动一下身体,继续在山间穿梭,刚找到一处溪涧梳洗一下,吃上点东西,山间传出"沙沙沙···"的一片声响,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起初稀疏,很快便连成雨幕。
倪念安头顶一个宽大的芭蕉叶继续冒雨前行。
落霞村这边,昨天傍晚倪念安没有回家,贾钱氏吓的六魂无主,求村长前去山里找人。
村长组织了十几个青壮年打着火把,在念安平时打柴的山间找了一圈无果,又让贾钱氏连夜回到镇上找钱家帮忙寻人。
翌日一早,钱管家带着十几个家丁,和村里组织的十几个壮汉再次上山找人。
刚刚才到山脚下就下起了大雨,众人冒着大雨搜寻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找到倪念安挂在悬崖上的一只草鞋。
钱家带来的人手中,有个身手不错的剑客,他带着钱管家去断崖下面查看:崖底有猛兽进食的痕迹,还有一些小动物的骨头和杂乱的细碎皮毛。
他们二人找到带有淡淡血迹的湿衣,又费了半天的功夫找到了木架,砍刀,另一只草鞋也找到了,甚至还有装食物的袋子。
确定找到的血衣是倪念安的,贾钱氏像死狗一样,被钱家人拖回了镇上,等着钱管家回禀钱镇长后再做定夺。
倾盆大雨下了近两个时辰,雨势渐小,时而像断了线的珠子,时而化作细密的雨丝。
倪念安经过沈店村时,并没有进村,而是绕道而行。一路上顾不上休息,首到天色彻底沉了下来,远处的村落己经完全没入黑暗,念安找到一处破旧的土屋。
她挖了一个一尺深的土坑,在破屋附近,找了一些不知是谁家堆的干柴,升起一个小火堆。
秋季的雨夜天寒,好在有这个火堆,只是仅有的一些食物,在她不紧不慢的咀嚼中消耗殆尽。
天色在雨幕中慢慢苏醒,倪念安摸摸身上好不容易干透的衣服,望着天空叹息,自言自语:“天哪,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
把昨天烧火的土坑给填上,顶上芭蕉叶继续前行;天色微微有光时,倪念安看见有个老大爷穿着蓑衣,赶着驴车从她来时的方向过来,念安拦下驴车恭敬的问道:“大爷,请问广德县怎么走?”
“去广德县呀,哎呦,那还真是巧了,老头正好要去县里,上来我带你一起吧。”大爷挥手让她上来,念安连声感谢爬上驴车。
“小娃子你是谁家的?怎么下雨天,还一个人去县里,家里大人呢?”大爷一边赶着驴车,一边问道。
“我是青狼山东边村的,和家里奶奶相依为命,想去县里找点伙计,不然冬天我们就该饿死了”,倪念安从上次在王家洗澡,得到的有限信息里,随口就编了个故事。
“你这孩子怎么不穿蓑衣,这雨还不知道下几天呢?”雨又下大了,老大爷大声的继续问道。
“家里,家里没有蓑衣,我想着到了县里,找到活计就好了”倪念安假装自惭形秽的说道。
“什么呀?你说啥?”大爷耳背
白酝酿了情绪;倪念安大声回道“家里穷的很,没有蓑衣!”
“哈哈哈,小家伙生气啦!”老大爷大笑起来,“小家伙,你还年轻莫要怕穷,只要有副好身板,勤快些将来啥都会有的。”
“嗯嗯,大爷您说的对,我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大爷您和我说说广德县里的事呗,我打小就喜欢听有经验的前辈说话。”
老大爷被倪念安恭维的话取悦到了,递给她一大块杂粮饼子,一路上和她说了不少广德县的事,永宁城的事也说了一些。
远远便看见青砖垒砌的城墙,高逾三丈的城门。门口行人三三两两,有挑担的农夫,推独轮车的货郎,赶马的行商,都在排队进城。
到了城里,老大爷好心的提醒她,可以去县城北边的招工市场碰碰运气。倪念安躬身行了一礼,真心道谢。
路上行人不多,或是撑伞,或是穿着蓑衣,皆是行色匆匆。
倪念安顶着芭蕉叶浑身湿透,抬手抹了把脸,看着路边带字的布旗,茫然了。完啦,她变成文盲了。这些字,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半猜半蒙的只能知道几个。
她拦住一位衣着体面,挎着篮子的中年妇人,打听车马行的位置,妇人给她指了个方向。
念安一边疾走一边又问了几个人,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车马行,站在车马行门口,问看门的中年汉子:“大叔,我家大人差我来问,你们车马行什么时候有去永宁城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