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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十一章 药幡下的醒梦时分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穿过夯土墙缝,惊得窗棂上的药幡穗子轻轻颤动。姜雨薇猛然从药架前的木凳上起身,膝头盖着的粗布毯滑落在地,露出半件未缝完的月白中衣——袖口处用青线绣着薄荷叶脉,针脚细密得像西北沙砾间的草茎,是她昨夜借着油灯给萧景珩补的。

“又靠在这儿睡了。”萧景珩的声音从药幡下传来,带着晨露未散的清冽。他手里握着个粗陶壶,壶身还凝着水珠,显然刚从炭火上取下,“温了薄荷茶,掺了半片烤焦的甘草,没那么苦。”

陶壶触到掌心的瞬间,姜雨薇鼻尖萦绕的香气味突然淡了——那是梦里现代的余韵,冰冷的中央空调风卷着尽头的香味,总让她在午夜惊醒时觉得指尖发颤。此刻却不同,陶壶上的“安”字是萧景珩亲手刻的,带着柴火炙烤的温热,薄荷香里混着西北特有的沙砾气息,实实在在地裹住她,像一床晒暖的粗布被。

“梦见你在ICU外等我。”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壶身裂纹——那是上个月躲避马匪时,陶壶从骡背上摔落留下的,“白大褂上沾着血,可我怎么都走不到你身边,好像隔着层永远擦不干净的玻璃。”

萧景珩的动作顿了顿。他看见她发间沾着的草籽——定是昨夜整理晒干的薄荷时蹭上的,嫩绿色的籽壳嵌在乌发里,像颗坠落在夜空的小星子。记忆里的她总在现代都市穿梭,口袋里装着消毒湿巾和薄荷糖,此刻却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补着三块补丁,指尖还留着晒药时染上的浅褐色。

“现在不用隔着玻璃了。”他替她拂去草籽,指腹触到她耳后淡淡的药香——是薄荷混着金银花,这半年来,她身上的味道早己从消毒水变成了西北药摊的烟火气,“昨夜你说梦话,喊着‘20ml生理盐水’,我还以为你要给虎娃开方子。”

姜雨薇笑了,想起昨夜在流民窟看见的虎娃——七岁的男孩发着高热,攥着她的衣角喊“姐姐凉”,她便把晒干的薄荷铺在粗布上,用井水浸了敷在他额角。此刻药架上还晾着那批薄荷,叶片边缘卷着沙砾,却比现代药房里的精制饮片多了份鲜活。

“等天亮去城西吧。”她起身收拾药筐,柳编筐底垫着的旧粗布上,零星散落着几颗薄荷糖——是青桃用野苜蓿花纸包的,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药幡,幡角还缀着三颗小星子,“上次留的驱寒汤方子,王大爷说喝了后咳疾好了大半,今天带些炒莱菔子去,顺道给虎娃送糖。”

萧景珩默默帮她分拣药材:炒麦芽装在绘着谷穗的陶罐里,焦山楂用棉纸包成小方包,连最不起眼的蒲公英根都被仔细剪去须根,按长短码在竹屉里。他看见她昨夜熬夜整理时在草纸上写的笔记:“西北风寒,小儿积食多伴肺燥,薄荷需配桔梗……”字迹比现代急诊病历潦草,却多了份带着体温的郑重。

卯时初刻,墟市的胡饼炉腾起第一缕油烟。姜雨薇挎着药筐走过青石板路,药幡上的薄荷刺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她用陪嫁的月白绫子改的,针脚间缝着萧景珩从边塞带回的沙枣花汁,此刻被晨光镀上金边,像片落在西北的月牙。

“姜大夫!姜大夫!”虎娃的喊声从流民窟方向传来。男孩光着脚跑过来,额角还留着薄荷敷过的淡绿印子,手里攥着片干枯的薄荷叶——是她上次教他认药时送的,“阿娘说喝了您的汤,能抱着我去看胡旋舞了!”

她蹲下身,从药筐里掏出薄荷糖,糖纸在风里发出清脆的响:“先含着,别呛着。今天给你带了炒山药,磨成粉拌在糊糊里吃,肚子就不会总咕噜叫了。”虎娃接过糖,突然指着她发间笑出声,“姐姐头发上有星星!”

那是颗新沾的草籽,比昨夜的更些,嫩茎上还凝着晨露。姜雨薇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医者的药香,该是带着人间烟火的。”那时的她在重症监护室里守着仪器,总觉得这句话太过虚无,此刻却看着虎娃把薄荷糖纸小心折成小船,放在沙地上任风吹远,忽然懂了——原来最好的医者初心,从来不是隔着玻璃救人,而是蹲下身,让孩子能触到你发间的“星星”,闻到你袖口的药香。

流民窟的土窑里,王大爷正用粗瓷碗喝驱寒汤。看见姜雨薇进来,他慌忙起身,袖口沾着的草灰簌簌掉落:“姑娘快坐,我这把老骨头,喝了你那汤,夜里总算能靠墙根睡个整觉了。”碗底沉着几颗烤焦的红枣,是他特意留的,“甜,比去年寨子里的蜜枣还甜。”

她替王大爷诊脉,指尖触到他腕间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犁把磨出的,比现代病人的皮肤粗糙十倍,却热烘烘的,带着活人的温度。脉案本上,她写下“脾肺虚寒,宜温宜养”,旁边画着简易的艾灸图,穴位旁标着“用晒干的沙枣枝灸,避风寒”。

“景珩,把带来的炒莱菔子给大爷。”她转身时,看见萧景珩正蹲在虎娃身边,教他用薄荷茎编小兔子。男人的青衫下摆拖在沙地上,指尖翻动着草茎,动作比握剑时轻柔百倍,虎娃趴在他膝头,鼻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糖渣,像撒了把碎星子。

正午的阳光爬上药幡顶端时,他们才从流民窟离开。姜雨薇望着筐里空了大半的药包,忽然想起现代医院的药房——整齐的药柜里躺着上百种精制药片,却很少有人记得,一味带着沙砾的薄荷,一碗混着柴火味的驱寒汤,有时候比任何特效药都更暖人。

“累吗?”萧景珩替她接过药筐,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茧子——拇指下方的茧子是握银针磨的,食指内侧的浅痕是剪药草划的,“昨夜看你对着油灯缝了半宿中衣,袖口的薄荷纹,比你在现代画解剖图还认真。”

她抬头望着西北的蓝天,云絮像被风吹散的药幡穗子,轻轻飘向远方:“在现代,总觉得医者像齿轮,按流程转动就好。可在这里,每味药都要亲手晒、亲手磨,每个病人都记得你袖口的针脚——原来当医者不再是‘治病’,而是‘救人’,才会明白,父亲说的‘人间烟火’,从来不是空话。”

回药摊的路上,路过卖胡饼的李大叔。老人往她手里塞了个热乎的胡饼,饼面上撒着细碎的薄荷末——是她上次教他用来去腥的,“姑娘尝尝,按你说的加了薄荷,香得很,给那后生也带个,别总吃冷馍。”

萧景珩接过胡饼时,饼面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来。他看见姜雨薇把饼掰成两半,自己留了小的,大的塞进他手里,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药粉,在阳光下像撒了把碎钻。远处的驼队铃铛声传来,混着药幡的“哗哗”响,织成西北独有的、带着药香的歌谣。

酉时末刻,药摊点起油灯。姜雨薇坐在木凳上缝补药幡,萧景珩倚着药架整理新采的薄荷——叶片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像无数只小手在打招呼。她忽然想起今晨虎娃说的“星星”,低头看着自己发间又沾了颗草籽,忽然笑了:原来在这西北的风沙里,医者的初心从来不是悬壶济世的宏大,而是让每个被救治的人,都能在苦难里,看见落在发间的“星星”,闻到萦绕身边的药香。

油灯芯“啵”地跳了下,照亮药幡上的薄荷纹。姜雨薇望着萧景珩手里的薄荷,叶片边缘的锯齿映着灯光,像极了现代医院里的监护仪波纹——只是此刻的“波纹”,带着活人的温度,带着沙砾的粗粝,带着薄荷的清苦与回甘。

梦早己醒了。但有些东西,却在梦醒后的西北风沙里,变得愈发清晰——是医者不再隔着玻璃的触摸,是药材带着泥土的香气,是每个病人眼里映着的、带着药幡的光。而这一切,让她终于明白:最好的“醒”,从来不是回到某个既定的现实,而是在自己选择的路上,用双手、用药香、用对每个生命的温柔,把日子熬成带着薄荷香的、实实在在的温暖。

夜风掀起药幡,薄荷香飘向流民窟方向。姜雨薇摸了摸发间的草籽,忽然觉得,这颗被风吹来的“星星”,比现代任何一盏无影灯都更亮——因为它沾着人间烟火,带着医者初心,在这荒芜的西北,照亮每个需要温暖的灵魂。

萧景珩忽然递来半块胡饼,饼面上的薄荷末在油灯下闪着微光:“吃吧,李大叔说加了蜂蜜。”她接过饼,咬下时,薄荷的清香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带着柴火的温热,像一双手,轻轻握住了她曾在梦里颤抖的指尖。

药幡在风中猎猎作响,油灯在药架下静静燃烧。这一晚,姜雨薇没有再梦见现代的医院——她枕着药香入睡,发间的草籽落在粗布枕头上,像一颗小小的星子,陪着西北的夜风,陪着药摊的油灯,陪着每个在乱世里寻找温暖的人,慢慢沉入,带着薄荷香的、踏实的梦乡。

而在药幡下,萧景珩望着她睡着的模样,忽然想起她曾说的“医者的初心”。此刻他终于懂了:所谓初心,从来不是某个华丽的词汇,而是在西北的沙砾间,认真晒每一味药,仔细缝每一道袖口,温柔对待每一个攥着你衣角喊“姐姐”的孩子——就像她发间的草籽,看似微小,却在荒芜中,种下了最真实的、带着生命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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