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节度使府内烛火摇曳,猩红的烛泪顺着盘龙烛台蜿蜒而下,在青砖地上凝成暗红的痕迹。王大人的密使掀开玄色斗篷,露出怀里沉甸甸的檀木箱子,箱盖打开的瞬间,金灿灿的元宝映得满室生辉。"太子殿下说了,只要将军在奏折上添几笔宣王克扣军饷的罪状,这只是见面礼。"密使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谄媚,手指在元宝堆里随意拨弄,"事成之后,这河西之地......"
节度使的手指紧紧攥住案头的鎏金虎符,凸起的纹路在掌心压出青紫的印记。窗外传来戍卒的梆子声,三更天的梆子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他望着跳动的烛火,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暗芒:"告诉太子殿下,老夫的笔,向来只写真相。"话音未落,密使突然诡异地笑出声,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拍在桌上,信纸上"通敌"二字刺得人眼疼。
三日后,数十封弹劾奏折如雪片般飞进皇宫。太子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在蟠龙柱上:"宣王目无君上,竟敢私吞军饷!即刻传旨,命他三日内回京述职!"圣旨快马加鞭送往西北,马蹄声踏碎了玉门关外的月光。
消息传来时,萧景珩正倚在军帐内擦拭佩剑。寒芒闪烁的剑锋映出他冷硬的下颌线,忽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雨薇攥着冒着热气的药膳陶罐撞开帐门:"这分明是陷阱!你若回京,便是羊入虎口!"她的发间还沾着未及摘下的紫苏叶,雪白的袖口被药汁染成深浅不一的褐色,显然是刚从熬药工坊赶来。
帐外传来将士们搬运物资的吆喝声,新到的五十匹汗血宝马在马厩里不安地刨着蹄子,商队送来的米粮堆成小山。萧景珩将长剑入鞘,发出清越的鸣响:"本王若不去,便是坐实罪名。"他披上玄铁铸就的寒铁面具,遮住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西北十万将士的命,容不得我退缩。"
姜雨薇突然冲上前扯住他的衣角,粗粝的布料磨得指尖生疼:"可你的命...就只属于将士吗?"她从怀中掏出个青瓷瓶,瓶身刻着精致的北斗七星纹,"这是改良的金疮药,加入了天山雪莲和百年人参,内服外敷都可,比你之前用的虎狼之药温和十倍。"
萧景珩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剧烈滚动。记忆突然闪回初见那日,她被困在屋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与此刻倔强的眼神重叠。他猛地夺过药瓶甩进马车,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帐内格外刺耳:"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声中,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回头望去,姜雨薇单薄的身影立在风沙里,月白色裙裾被吹得猎猎作响,像极了戈壁滩上那株千年不倒的胡杨。
姜雨薇望着远去的马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萧景珩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但看着他毫不犹豫赴险的背影,心口像是被塞了团浸了冰水的棉絮,又冷又疼。【内心OS】他总是这样!把自己当死士,却不知他若倒下,这药膳摊子、这西北百姓...还有我...
萧景珩扬起马鞭的手突然顿住,马车剧烈晃动时,他悄悄摸向怀里的青瓷瓶。瓶身还带着姜雨薇的体温,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想起她熬药时专注的眉眼。他将药瓶紧紧贴在心口,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遮住了眼底从未有过的温柔。
与此同时,城西破庙内,丝绸商正与太子党羽激烈争执。庙外枯树上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墙头野狗西散奔逃。而在商会后院,青桃与丝绸庄账房先生借着月光交换密信,一箱箱金银细软正被悄悄换成救命的米粮,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