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日头毒辣辣地悬在半空，姜雨薇的药膳摊前却依旧人头攒动。新添的炭烤架上，羊排滋滋冒油，撒着孜然与秘制香料，混合着当归牛肉饼的香气，引得往来商队频频驻足。波斯商人举着烤得金黄酥脆的鸡翅，对身旁同伴赞叹：“这丫头总能变出新鲜花样，药膳能烤着吃，当真稀奇！”
正当生意红火时，一阵喧嚣打破了热闹氛围。十几个市井混混举着写满“雨落蔷薇血染沙，妖女惑主乱如麻”的告示，如乌云般涌来。为首的疤脸汉子一脚踢翻烤架，炭火西溅，惊得食客们纷纷后退。“都别吃！这女人的汤喝了会中邪！”他抓起一碗薄荷凉茶狠狠摔在地上，褐色汤汁溅在姜雨薇浅粉色裙角，洇出狰狞的污渍。
姜雨薇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在瞬间镇定下来。她弯腰捡起银针，当着众人的面刺入剩余汤汁，针尖依旧洁白如雪：“各位若是不信，我愿当场试喝。”说罢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辛辣的药味混着凉茶的甘苦在舌尖炸开。她扫视着围观人群，目光如炬：“西北多风沙，诸位咳嗽气喘、肠胃不适，哪样不是这药膳能解的？前日李大哥咳嗽半月未愈，喝了我的枇杷膏，如今可好利索了？”
人群中传来骚动，几个曾受她恩惠的流民挤到前排。瘸腿的老周拄着拐杖颤巍巍开口：“姜姑娘说得没错！我家小孙子拉肚子，就是她的山药粥治好的！”卖货郎也跟着附和：“她烤的羊肉补气血，我媳妇喝了她配的汤，脸色都红润了！”
混混们的脸色愈发难看，疤脸汉子突然瞥见摊位角落的烧烤架，狞笑一声：“烤串加了什么妖术？定是用邪门香料勾人魂魄！”说着抄起铁钳就要砸，却在半空被一道黑影截住。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姜雨薇身后，玄色劲装被风沙掀起，他的指尖紧扣混混手腕，冷声道：“当街滋事，该当何罪？”
姜雨薇却伸手拦住他，从袖中掏出泛黄的账本：“自开业以来，所有收支明细在此。赚的每一文钱，都将用来建流民收容所。”她翻开账本，墨迹未干的字迹清晰记录着：“今日收入三百文，己捐二十文购置棉衣……”人群顿时哗然，几个妇人红着眼眶小声议论：“原来是善心人……”
混混们见势不妙，想要溜走，却被萧景珩的亲卫团团围住。疤脸汉子色厉内荏地喊道：“王大人说了，姜雨薇勾结乱党！”姜雨薇突然轻笑出声，从炭灰里捡起半块烤焦的羊排：“乱党可没这手艺。”她扬了扬羊排，“倒是王大人府上的厨子，上个月还来偷师我的烧烤秘方。”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混混们灰溜溜地被押走。姜雨薇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转身时，撞上萧景珩紧锁的眉头，他按在剑柄上的指节泛白，显然忍了许久。
夜幕降临时，姜雨薇正蹲在马车旁数铜钱，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质问：“为何不叫我？”她回头，只见萧景珩倚着车辕，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遮住了她半个人。“王爷是打算用军刀砍了所有说我坏话的人？”她挑眉，掏出怀中碎银晃了晃，“用这些，去收买几个说书先生，不比动刀动枪有用？就说我是下凡的药仙，专救苦命人！”
萧景珩却突然伸手，扣住她沾着药渍与炭灰的指尖。姜雨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听见他声音比夜风更轻：“以后...不必事事逞强。”温热的掌心传来酥麻感，她慌乱地抽回手，反手将账本塞进他怀里：“先帮我算算，这些钱能买多少药材？顺便想想，烧烤摊还能加什么新花样，总不能天天卖羊排。”
萧景珩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翻开账本，在收支栏末尾写下一行小字：“新增支出——三串烤鸡翅，犒劳某逞强的药仙。”姜雨薇瞥见字迹，抓起一把孜然粉作势要撒，却被他笑着躲开。月光下，两人的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也将谣言的阴霾渐渐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