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日光斜斜穿透雕花槅扇,在青砖地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影。姜雨薇半倚在湘妃竹榻上,青瓷茶盏磕在紫檀木几上,发出清越的脆响。药香混着窗棂外飘来的紫藤芬芳,在暖融融的室内萦绕不散。她垂眸搅动着碗中浮着枸杞的驱寒汤,看着暗红药汁在瓷碗里漾起细小涟漪,余光却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个袅娜身影。
姜月柔身着湘妃色襦裙,宛如一朵含露芙蓉,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声响。她踮着绣鞋,葱白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妆奁上的鎏金缠枝纹,那模样看似随意欣赏,眼底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座妆奁是姜雨薇生母留下的遗物,通体用檀木打造,边角处还镶嵌着细碎的珍珠,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妹妹这卧床三日,倒养出几分病西施的韵味。"姜月柔忽地转身,声音甜腻得仿佛能滴出蜜来,眼角眉梢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讽,"前日母亲新得了对羊脂玉镯,偏说要留给你做生辰礼,我瞧着倒不如......"话音未落,一旁伺候的青桃"啪"地将抹布摔在铜盆里,水花西溅,惊得姜月柔下意识后退半步。
"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规矩?"小丫鬟涨红着脸,梗着脖子挡在妆奁前,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倔强,"这屋里的物件,可都是老爷给嫡小姐的!"她攥着抹布的手微微发抖,显然是强撑着胆子在说话。
姜雨薇轻咳两声,抬手按住青桃颤抖的肩膀。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对羊脂玉镯本是母亲的陪嫁之物,质地温润如凝脂,镯身上还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母亲离世后,便被赵氏强占,如今却成了她们试探自己的工具。姜雨薇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柔弱模样。
"姐姐喜欢便拿去。"她扯出一抹虚弱笑意,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轻作响,"只是妹妹这寒毒缠身,每日汤药不断......"尾音拖得绵长,目光似无意扫过妆奁底层露出的预制菜木盒边缘。那是她穿越时带来的唯一物品,此刻安静地躺在妆奁深处,古朴的木盒上刻着细密的云纹,透着一丝神秘气息。
姜月柔果然眼睛一亮,莲步轻移便要伸手。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管家苍老的声音穿透雕花槅扇:"宣宣王殿下到——"这声音如同一记惊雷,瞬间打破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木盒边缘被姜月柔的指尖擦过,姜雨薇猛地拽过妆奁抱在怀里,借着剧烈咳嗽掩饰狂乱的心跳。只见红墙之外,一袭玄色衣摆如乌云压境,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萧景珩腰间玉佩折射出冷冽的光,恰好映在姜月柔骤然煞白的脸上。她仓促福身行礼,鬓边步摇晃动得愈发厉害,方才的嚣张气焰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景珩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屋内,玄色锦袍上暗绣的蟒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腰间螭纹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内,最后落在姜雨薇苍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而姜雨薇抱着妆奁,感受着怀中预制菜木盒的温度,心中暗自庆幸这场及时的救场。她知道,属于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