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姜府朱漆大门,萧景珩握着密报的指节泛白,羊皮纸上"姜府绸缎庄"五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剜着他的心。西北前线二十万将士忍饥挨饿,而罪魁祸首竟藏在他最信任之人的家族里。
"殿下,赵氏己放出风声,要将姜雨薇嫁入王府。"侍卫长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愤怒,"说是为了弥补姜家过错,实则......"
"实则想让雨薇当替罪羊。"萧景珩冷笑,掌心的伤口被攥得渗出血珠。他怎会不知赵氏的盘算——对外宣称联姻是为表忠心,对内却打算让体弱多病的自己与同样被长期下毒的姜雨薇"自生自灭",既能掩盖倒卖军粮的罪行,又能除去眼中钉。
另一边,姜府内赵氏正对着铜镜精心梳妆,翡翠头饰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母亲,真要把姐姐嫁给那个病秧子?"月柔攥着绣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日与雨薇出宫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回放——雨薇倚着马车,看似随意地说:"月柔,你可知为何太子没在你母亲入狱时施以援手?"没等她回答,又轻叹道:"罢了,姐姐倒是认识个好人家......"
当时的月柔只当是嘲讽,此刻想来,字字诛心。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赵氏与太子手中的棋子。
"这是你翻身的好机会!"赵氏猛地转身,妆容艳丽的脸上满是狠厉,"只要姜雨薇嫁进王府,所有罪责都能推到她头上。等萧景珩一死,咱们姜家......"她的话被突然闯入的管家打断。
"夫人!宣王来访!"
厅堂内,萧景珩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剑泛着寒光。他扫视着厅内奢华的摆设,目光最终落在赵氏身上:"姜夫人好雅兴,不知这些绫罗绸缎,可有几匹是用军粮换来的?"
赵氏脸色骤变,却仍强装镇定:"殿下这是何意?姜家世代忠良......"
"忠良?"萧景珩甩出一叠账册,纸张散落在地,"看看这些记录,姜府绸缎庄每月购入的粮食数量,比西北军营全年消耗还多!"他的声音冰冷如刀,"更别提太子府的进出账,与你们绸缎庄的流水分毫不差。"
月柔站在角落,看着那些账册上熟悉的母亲笔迹,只觉天旋地转。原来这些年,她引以为傲的家族荣耀,竟是建立在将士们的白骨之上。
"殿下误会了!"赵氏突然换上谄媚的笑,"都是妾身一时糊涂!不过......"她走到雨薇身边,强行将她往前推,"若能让雨薇嫁入王府,姜家愿倾家荡产弥补过错!这丫头精通医术,定能治好殿下的病......"
雨薇猛地甩开赵氏的手,目光如炬:"母亲是在咒我,还是咒宣王?您不是最清楚,我体内的寒毒......"她故意停顿,余光瞥见月柔震惊的表情,"是拜谁所赐吗?"
月柔后退一步,撞翻了身旁的花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年雨薇房中的药膳,赵氏总是"好心"地帮忙调配;每次雨薇发病,赵氏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突然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够了!"萧景珩拔剑出鞘,寒光映照着众人惊恐的脸,"本王今日来,不是谈婚事的。"他将一份密函扔在赵氏脚下,"三日后上朝,带着这些罪证,向陛下请罪吧。"
赵氏盯着密函上太子的印鉴,突然疯狂大笑:"萧景珩,你以为扳倒姜家就能高枕无忧?太子殿下他......"她的话戛然而止,嘴角溢出黑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己瘫倒在地,手中紧攥着半块碎玉——正是太子府的信物。
月柔看着母亲的尸体,突然崩溃大哭。雨薇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那日我说的好人家,本是想让你远离这些纷争。"她递上一封休书,"太子早己与丞相之女定亲,这些年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月柔颤抖着接过休书,终于明白姐姐那些"嘲讽"背后的苦心。原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唯有血脉相连的亲情,才是最珍贵的救赎。
三日后,朝堂上。萧景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呈上姜府与太子私通倒卖军粮的铁证。当看到太子印鉴的那一刻,皇帝震怒,当场下旨彻查。而姜府,这座百年豪门,就此轰然倒塌。
尘埃落定后,萧景珩站在王府花园里,看着正在晾晒药材的姜雨薇。她还是那样,即便历经风雨,眼中依然闪烁着坚韧的光芒。
"后悔吗?"他轻声问道。
雨薇转身,笑容灿烂:"不后悔。至少,我救回了一个妹妹。"她举起手中的药罐,"而且,我还能治好你的病。"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两人身上。这场因权谋而起的血色联姻,最终以另一种方式,成就了一段佳话。而月柔,也在经历生死后,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从来不在权力的漩涡里,而在平凡生活的点滴温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