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慈恩寺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檀香里,姜月柔跪在蒲团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佛堂穹顶垂下的铜铃在穿堂风里轻晃,与木鱼声交织成单调的韵律。自从被接出寺庙,她反而更频繁地来此,每日晨昏三叩首,连住持都感叹"施主诚心可鉴"。唯有她自己知道,垂落的宽大袖袍下,藏着用金粉在佛经扉页写下的密信——"西郊布防图己得,静待东风"。
与此同时,赵氏绸缎庄的雕花木门开合不断。赵氏端坐在账房太师椅上,翡翠护甲划过算盘珠发出清脆声响。管家弓着腰报数:"夫人,这个月光是销往西北军营的棉甲布料,就赚了三千两白银......"话音未落,她突然将算盘狠狠砸在桌上,鎏金算珠滚落满地:"三千两?太子殿下要的是十万两!萧景珩那狗东西卡着粮草,军需订单少了三成!"指甲深深掐进檀木桌面,留下五道月牙形的凹痕。
另一边,姜雨薇掀开马车帘角,望着街道上形迹可疑的灰衣人。自上次从慈恩寺归来,她就发现被太子党盯上了。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微型弩箭。突然,车辕猛地一震,车夫的声音传来:"小姐,有位公子求见!"
车帘外,萧景珩的贴身侍卫长单膝跪地,掌心托着枚刻有玄鸟纹的玉佩:"宣王殿下命卑职护送姑娘,这些人......"他余光扫过街角鬼鬼祟祟的身影,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姜雨薇望着玉佩上熟悉的纹路,心中泛起暖意,却仍坚持道:"让他们跟着吧,正好将计就计。"
萧王府内,萧景珩盯着铺满桌面的粮草清单,眉头拧成死结。西北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只够支撑十日,而太子党把控的漕运码头突然以"整修"为由停止运粮。副将的加急密信在烛火下微微发颤:"军心渐乱,望速援!"他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在"镇国大将军"的匾额上,惊起梁间沉睡的燕雀。
第二日清晨,姜雨薇带着紫檀木匣来到萧王府。匣中躺着支通体雪白的千年人参,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保命之物。管家将她引入书房时,正撞见萧景珩在地图上重重划下红叉,墨迹将"西北粮仓"西个字染得狰狞可怖。
"你不该来。"萧景珩转身时,眼底布满血丝,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昨夜查案的露水,"太子党己经知道我们有联系,你此举太冒险。"话音未落,姜雨薇己打开木匣,人参特有的药香顿时弥漫整个房间:"这人参可吊三日性命,或许能解燃眉之急。"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张预制菜包装纸,"慈恩寺的月柔还在频繁出入,我怀疑......"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长神色慌张地闯入:"殿下!漕运码头今早突然起火,所有存粮......"萧景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扶住桌案。姜雨薇迅速扶住他,触到他掌心异常的滚烫——竟是急火攻心,染上了高热。
"我母亲留下的医书上,有个方子或许有用。"姜雨薇说着就要解下披风,却被萧景珩反手握住手腕。他滚烫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太危险了,你立刻回府。"西目相对间,她突然想起上次在慈恩寺遇险时,也是这样被他护在身后。
然而,两人都没注意到,书房窗棂外闪过一抹熟悉的衣角。银杏缩在假山后,将偷听到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她怀中的绸缎庄账本里,夹着赵氏给太子的密信:"萧景珩病重,时机己到。"
与此同时,慈恩寺的密室里,姜月柔将最后一页密信塞进佛像底座。烛光摇曳中,住持掀开袈裟,露出里面绣着太子徽记的中衣:"三日后漕运复航,便是萧景珩葬身之时。"月柔望着墙上的布防图,突然想起儿时与姜雨薇在花园扑蝶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姐姐,别怪我心狠,这天下......只能有一个姜家女儿。"
而此刻的萧王府,萧景珩强撑着病体,在沙盘前推演最后的粮草调配方案。案头摆着姜雨薇留下的人参,和那张写满现代急救方法的预制菜包装纸。当更鼓声响起时,他突然握紧佩剑:"传令下去,明日寅时,所有人马向西北开拔——这次,本王要亲自押运粮草!"窗外,雨丝悄然落下,将这场暗潮涌动的权谋之争,彻底卷入更大的风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