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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集 风沙里的茶雾人心

后半夜的晒谷场被月光浸得发白,姜雨薇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沙果干,指尖还沾着昨夜熬果茶时溅的糖渍。人群把她围在中间,赵婶的铜烟袋锅子磕在石磙上,发出细碎的响:「姑娘,你说句公道话——昨儿分的免费种子,咋就没我家那半亩地?莫不是看我家没男人帮衬,就把咱撇下了?」

夜风裹着沙粒灌进领口,她仰头喝了口凉透的葡萄露,嗓子眼里还带着熬茶时的焦香——从日落忙到现在,给农户讲了三遍「沙果种子催芽法」,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眼前的村民们眼皮子打架,却个个攥着木牌不肯走,木牌上还留着她上午写的「试种田领种须知」,边角被攥得发皱。

「婶子,您别急。」她蹲下身,从布兜里掏出本磨破边的「领种花名册」,纸页间还夹着晒干的葡萄叶,「昨儿按户分种子,您家登记的是西头黏土坡,本该领杏树苗——可您下午来找我,说想换沙果苗,当时沙果种子只剩三十斤,我给您记在『候补栏』里了,您看这儿,画着三角记号呢。」赵婶伸长脖子瞅了瞅,烟袋锅子在花名册上敲出个浅印:「就算记了候补,咋别人能先拿?张大爷家那瘸腿儿子,咋就领了双份?」

人群里响起窸窣的议论,王婶的儿媳揉着眼睛嘟囔:「可不是嘛,咱从晌午等到天黑,腿都站麻了,结果前头老李家拿了三筐葡萄苗,说是『帮亲戚代领』——这免费种子,莫不是给有关系的人留的?」姜雨薇指尖划过花名册上的「张富贵」一栏,想起今早看见张大爷瘸着腿给试种田挑水的模样,喉间发紧:「张大爷家领的不是双份——他儿子腿不方便,没法下地,我特意多给了五斤沙果种子,让他种在院墙边,不用弯腰打理。至于老李家……」她忽然提高声音,冲人群里站着的李大哥招了招手,「你来说说,代领的苗是给谁的?」

李大哥挠着后脑勺挤过来,手里还攥着没喝完的鲜果茶陶罐——那是姜雨薇今早送他的,罐身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沙果:「俺给村东头的 widow 刘代领的。她男人去年走商道没了,俩娃还小,没法来晒谷场,托俺捎带些葡萄苗,说种在门口空地,等娃长大了能换糖吃。」人群里的嘀咕声弱了些,赵婶的烟袋锅子却还在晃:「就算是帮衬,也得有个章法!咱老百姓起早贪黑种地,凭啥别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姜雨薇忽然想起萧景珩昨晚说的话:「西北的夜路黑,老百姓心里的『疑影』比风沙还难散。」她站起身,把花名册摊开在石磙上,借着火把的光,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张「农户分田图」:「各位叔伯婶子,咱先把『地』说清楚——东头沙土地,耐旱,适合葡萄、沙果,种子按亩数分,每亩三斤;西头黏土坡,保水,适合杏、桃,每亩给两捆苗,多了怕涝死。张大爷家的院墙边是『边角地』,算半亩,种子按比例减,没多拿; widow 刘的空地,不足半亩,领的是『散户苗』,单独登记的。」她指尖划过地上的「候补栏」,树枝在沙土里划出刺耳的响,「候补的种子为啥没发?昨儿磨房的王师傅帮咱筛种子,筛出半筐瘪粒,我让阿棠拌了草木灰囤着,明早晒足太阳,先给候补的人家送上门——咱不能拿瘪粒坑自家人,对不对?」

火把的光映着她眼底的青黑,人群里不知谁小声说:「姑娘自打天亮就没合眼,熬的鲜果茶都给咱分了,自个儿喝的是凉白开。」说话的是村里的老秀才陈叔,他抱着账本走过来,账本上记着每笔种子的出入:「我帮着核了三遍账,种子按『地性』分,按『户头』发,没漏一户。昨儿赵婶你说换苗时,正巧沙果种子断了档,可不是故意落下的——你闻闻,姑娘身上还沾着熬果茶的甜香呢,为的就是让大伙领种子时能喝口热乎的,醒醒盹儿。」

夜风掀起姜雨薇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衫,下摆还沾着今早拌种子时的草木灰。不知谁往她手里塞了个陶罐,是凉透的鲜果茶,还带着陶土的温热——王婶的儿媳红着脸退回去,小声说:「俺不该瞎猜疑,您熬的茶里有沙果的甜,咱喝着都记在心里呢。」

赵婶的烟袋锅子终于不晃了,她凑近火把,盯着花名册上自己名字旁的「三角记号」,忽然伸手摸了摸姜雨薇袖口的补丁:「姑娘,婶子没文化,就怕自个儿吃了亏。可你说的『按地分种』『候补囤种』,都是实在话——婶子明儿一早去你账房,咱对着地图把地划清楚,该领啥苗,婶子听你的。」

人群里的困意似乎散了些,有人蹲下身帮姜雨薇捡起草地上散落的种子袋,有人念叨着「明早该给试种田浇水」,火把的光在沙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极了试种田里随风摇摆的葡萄藤。姜雨薇忽然想起萧景珩此刻该在账房核「损耗账」,指尖不自觉摸了摸围裙兜里的字条——那是今早他塞给她的,写着「熬茶别太浓,留些给自个儿暖胃」,字迹被果茶渍晕开一角,却比任何账本都暖。

「各位叔伯婶子,」她举起半罐鲜果茶,茶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咱西北的地,最怕的不是风沙,是心里没谱;咱老百姓,最怕的不是吃苦,是吃『糊涂亏』。今儿把账摊开了,把理说透了,往后领种子、种地,都按『地性』来,按『规矩』走——要是谁还有不明白的,明儿天亮了,咱蹲到地头去,对着沙土、黏土掰扯清楚,成不?」

陈叔咳嗽了两声,掏出旱烟杆敲了敲石磙:「姑娘说得对!咱跟着她种了半年试种田,哪块地长啥样的果子,大伙心里早有了数。免费种子是个好意,可不能让『疑心』寒了人心——赵婶,你家那半亩黏土坡,明儿我陪你去看,该种杏树还是桃树,咱拿『明白卡』对着瞧。」

赵婶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忽然从怀里掏出块干饼塞给姜雨薇:「姑娘,你先垫垫肚子,婶子明儿一早给你送碗热糊糊来。昨儿那鲜果茶,俺家虎娃喝了首喊甜,说比城里的蜜水还好喝。」姜雨薇接过干饼,咬了一口,麦香混着沙果干的甜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困意淡了些——比起种子分多分少,老百姓肯把「疑心」说出来,肯听她掰扯「道理」,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散场时,月光己经西斜,晒谷场上只剩下零星几个帮她收拾种子袋的农户。王婶的儿媳忽然指着她手里的陶罐笑:「姑娘,你熬的鲜果茶总不够分,昨儿好多人没喝上,都说你偏心——可今儿才知道,你把最后半罐茶给了张大爷家的虎娃,自个儿喝的是生水。」姜雨薇笑了笑,指尖蹭了蹭陶罐上的沙果画:「虎娃咳嗽了好些日子,鲜果茶润喉,他喝着比我强。再说了……」她指了指远处试种田的木牌,牌上的顺口溜在夜风里飘来飘去,「『摸准地性种对苗,别让疑心遮了道』——咱老百姓过日子,就跟种果树似的,根须扎正了,心里透亮了,果子才能结得甜。」

回到账房时,萧景珩正趴在案上打盹,手里还攥着没算完的「种子损耗表」。姜雨薇把干饼掰了一半放在他枕边,看见他袖口沾着片葡萄叶,忽然想起今晚人群里那句「有人帮雨薇说话」——那是蹲在角落的李大爷,一首没吭声,却在赵婶质疑时忽然开口:「姑娘去年帮我家治好了枯苗,没要过一个铜子,如今分种子,她能偏心?」

窗外的风又起了,带着远处沙果林的香气。姜雨薇摸着案头的「农户谈心录」,忽然觉得比起免费种子,更重要的是让老百姓在风沙里攒下「信任」——就像她熬的鲜果茶,甜不甜在嘴里,暖不暖在心里;而她和萧景珩做的事,对不对在土地,值不值在人心。

夜深时,油灯忽明忽暗,萧景珩忽然醒了,看见案头的半块干饼,又看见姜雨薇袖口新添的草籽,忽然从抽屉里掏出个陶罐——是他偷偷熬的鲜果茶,加了她爱吃的沙果干:「听说今晚有人问『雨薇的鲜果茶还有吗』?给,留了半罐,趁热喝。」

她接过陶罐,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甜香,忽然想起晒谷场上赵婶最后说的那句话:「姑娘,咱老百姓不是贪心,就是怕没个『明白』——你把道理掰成碎末说,把账算成清水流,咱心里就踏实了。」

夜风裹着茶雾漫出窗棂,落在试种田的沙土上。姜雨薇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忽然觉得这西北的夜再黑,只要有人肯蹲下来,把「公道」说进老百姓的耳朵里,把「信任」种进土地的褶皱里,哪怕困意再浓,人心也会像熬透的鲜果茶一样,渐渐析出甜来——那是比任何种子都更珍贵的「底气」,是在风沙里扎下根的「人心之苗」,终有一天会抽出新芽,让这方土地,既有果香,更有人情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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