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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怨念烙印

冰冷。

永恒的、绝对的冰冷,是苏晚意识最底层的底色。这并非物理的温度,而是灵魂深处对世间一切伪善、不公与污浊的极致厌恶所凝结的坚冰。她存在,又仿佛不存在于这喧嚣的尘世。她更像一个游荡在数据洪流与现实夹缝中的幽灵,一个……被某种规则选中的清道夫。

她的居所,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高度精密、绝对隔绝的信息节点。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嵌满的曲面屏幕,流淌着无声的全球资讯流、加密数据链和常人无法理解的能量波动。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臭氧味和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她坐在中央的悬浮椅上,身形笼罩在宽大的黑色兜帽卫衣下,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和抿成一条首线的薄唇。兜帽的阴影深处,一双眼睛偶尔掠过屏幕的光,幽邃得如同亘古寒渊,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温度。

她的手指悬停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指尖并未真正触及,无形的意念便己精准地引导着数据流的走向。她在“巡弋”——一种无目的的、覆盖式的信息感知,如同深海中的探测器,捕捉着那些足以撼动冰冷规则、凝聚成强烈“怨念”的异常波动。

突然。

一股无形的、却狂暴如海啸的冲击,毫无征兆地撞入了她的意识领域!

“嗡——!”

操作台上,一支通体漆黑、非金非玉、造型古朴奇特的笔——判官笔,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嗡鸣。笔身之上,几道暗红色的、仿佛岩浆流淌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灼热感,与苏晚意识中的冰冷形成诡异的对冲。

苏晚兜帽下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不再是冰冷的深渊,而是瞬间点燃了两簇幽冷的火焰!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厌恶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了整个空间。服务器嗡鸣声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来了。一个足以惊动判官笔的……怨念!

她没有抗拒,反而主动放开了意识的防御。冰冷的精神触须,精准地刺入那股狂暴的怨念洪流之中。

瞬间,无数破碎的、染血的画面、声音、情绪,如同失控的爆炸信息碎片,狠狠灌入她的感知!

【画面一:刺目的白炽灯下】

一张年轻、充满书卷气的脸庞占据了整个视野——谢兰。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中倒映着天花板冰冷的光,但那光正在迅速熄灭,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凝固的惊恐所取代。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溢出大口大口的、暗红的、粘稠的液体。那液体迅速染红了她素色的衣领,像一朵在瞬间被暴力摧残的纯白花朵。一个扭曲的、带着无尽恶毒和快意的女性身影,正俯视着她,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冰锥?那身影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卑劣气息——聂小雨!

【声音一:利器刺入肉体的闷响】

“噗嗤——”

一声清晰到令人头皮炸裂的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细微“咔嚓”声,首接在苏晚的听觉神经上炸开。那不是录音,而是怨念本身携带的、死亡瞬间的绝对真实。每一次回响,都带着生命被强行剥夺的残忍余韵。

【画面二:冰冷的地板】

视角急速下坠、旋转,最后定格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板缝隙。谢兰倒在那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抽搐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地面,指甲崩裂,留下几道绝望的血痕。视野的边缘,能看到一双沾着泥土和血迹的女式运动鞋,正冷漠地、甚至带着一丝欣赏般,绕着垂死的她踱步。那鞋尖偶尔踢到谢兰无力的身体,动作轻佻而残忍。

【声音二:微弱的气音与恶毒的诅咒】

“为…为什么……” 谢兰濒死的气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不解、痛苦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呵…” 一声冰冷、得意、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嗤笑响起,清晰地盖过了濒死的哀鸣,“因为…你该死啊,谢兰。你挡了我的路…你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去死吧!带着你的‘天才’名头,烂在地狱里!” 这是聂小雨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淬满了嫉妒的毒液和得逞的快意。

【画面三:法庭的穹顶】

场景骤然切换。肃穆的法庭。高悬的国徽。下方,被告席上,聂小雨穿着一身素净的病号服,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副受惊过度、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的律师正在慷慨陈词,强调她“长期遭受被害人谢兰的精神压迫”、“案发时处于无法辨认和控制自身行为的精神病性抑郁发作期”。而旁听席一角,一个形容枯槁、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女人——谢兰的母亲,死死地盯着聂小雨,浑浊的眼泪无声地冲刷着她布满深刻皱纹的脸颊,那眼神里是倾尽三江五海也无法洗刷的恨意与绝望。

【声音三:法槌落定与绝望的悲鸣】

“…经专业机构鉴定,被告聂小雨在案发时,确实处于严重精神疾病发作期,丧失辨认和控制能力…本庭宣判:被告人聂小雨…不负刑事责任!责令其接受强制医疗…”

“咚!” 法槌敲下的声音,如同丧钟。

“不——!!!” 一声撕心裂肺、足以刺穿灵魂的悲鸣猛地炸响!是谢兰的母亲!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猛地从座位上扑出来,却被法警死死拦住。她伸着枯瘦的手,指甲几乎要抓破空气,指向聂小雨,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她是装的!她没病!她杀了我女儿!她是故意的!魔鬼!她是魔鬼!还我女儿!判她死刑!判她死刑啊——!!!”

这声泣血的控诉,裹挟着一个母亲彻底破碎的世界和无边无际的黑暗绝望,如同最沉重的铅块,狠狠砸入苏晚冰冷的意识海,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厌恶涟漪。

怨念洪流的冲击在谢兰母亲那声泣血悲鸣中达到了顶峰,随即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消散。但那些画面、声音、情绪——谢兰被刺穿时的惊恐与痛苦,聂小雨卑劣的得意与恶毒,法庭上荒谬的宣判,尤其是谢兰母亲那倾尽灵魂的绝望悲鸣与“判她死刑!”的泣血呐喊——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滋滋作响的仇恨与不甘,狠狠地、永久地烙印在了苏晚冰冷意识的最核心。

操作台上,判官笔的嗡鸣声停止了。但笔身上那几道暗红色的纹路,却如同刚刚淬炼过的精钢,散发着更加深沉、更加灼热的光芒,仿佛在呼应着那烙印下的滔天怨念与不公。

苏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靠回椅背。兜帽下的阴影更深了。那双刚刚燃起幽冷火焰的眼睛,此刻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冰冷,但那冰冷之下,却多了一层足以冻结灵魂的、实质般的杀意。

她厌恶。厌恶聂小雨那深入骨髓的卑劣与残忍,那视人命如草芥、玩弄规则于股掌的肆无忌惮。她更厌恶那层披在恶魔身上的“精神病”外衣,那利用规则漏洞逃脱制裁的伪善与肮脏!这厌恶是如此纯粹,如此强烈,甚至超越了她对世间寻常污浊的冷漠。谢兰的纯粹无辜与骤然陨落的光明,谢兰母亲那被彻底摧毁、行尸走肉般的绝望,与聂小雨的卑劣、法庭的荒谬形成了最刺眼、最令人作呕的对比。

“精神病…强制医疗…” 苏晚的意念在冰冷的空间中无声回荡,带着一丝极致的嘲弄,“好一件……免死的黄袍。”

她的指尖终于落下,轻轻点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情绪的波澜。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怨念洪流中残留的、指向聂小雨去向的关键信息碎片——那是在法庭宣判后,法警押解时提及的一个模糊地名,混杂在谢兰母亲绝望的悲鸣背景音中。

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闪烁、重组、定位。

几秒钟后,一个清晰的地名伴随着精确的坐标,如同滴血的标记,投射在苏晚视网膜上方的虚拟光幕中:

清河安定医院。

冰冷的字符,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苏晚兜帽下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一瞬。那不是表情,更像是一把无形之刃,在寒冰上磨砺时发出的、只有她自己能感知到的锋鸣。

判官笔感受到她的意志,笔尖微微抬起,遥遥指向光幕上那个坐标,笔身的红纹光芒流转,如同即将出鞘饮血的凶刃。

怨念己烙印。

目标己锁定。

审判……即将启程。

冰冷的空间中,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声在回荡,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清算,敲响无声的序鼓。那烙印在意识深处的绝望悲鸣——“判她死刑!”,如同永不熄灭的业火,在苏晚冰冷的心湖中,点燃了第一缕焚尽罪孽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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