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雯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新收到的设备反馈表，李逸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文件袋。
“逸哥，南岭那边的数据都传回来了。”她一边说一边调出后台记录，“远程诊断模块在那边的表现不太稳定，上传失败率比其他村高出不少。”
李逸皱了皱眉，接过平板翻了几页，果然看到一连串的报错记录。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得去一趟。”
“现在？”林晓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刚从那边回来吗？”
“问题没解决，就不能算完。”李逸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放，“他们那边信号差，电压也不稳，设备用不了半天就得充电。这不是个别情况，是普遍问题。”
林晓雯点点头，默默打开地图，在几个偏远村落的位置上做了标记。
王二狗正好推门进来，嘴里还叼着根牙签，“逸哥，听说又要出差？这次去哪儿？”
“西沟、北坡、还有老君庙。”李逸报了三个名字，“这几个村离基站远，电力供应也成问题。设备要是不能适应这种环境，那我们这套系统就谈不上普及。”
王二狗一听，脸上的轻松劲儿立马收了起来，“那咱们带点啥过去？备用电源？还是……信号增强器？”
“先去看看再说。”李逸抓起外套往外走，“你通知张大爷，让他也一起去。”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带着两套设备和一堆配件上了车。山路颠簸，车子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跳个不停，王二狗死死抱着工具箱，脸色发白。
“这路比上次还烂。”他苦着脸嘀咕。
“越是这种地方，越需要我们的系统。”李逸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层层叠叠的山影，“如果设备只能在条件好的村里运行，那就没有意义。”
到了西沟村，村干部己经在村委会门口等着了。一位五十来岁的村医迎上来，满脸焦急，“李医生，你们可来了！前两天有个孩子发烧，想用你们的系统看看是不是肺炎，结果数据传了一半卡住了，最后还得靠听诊器。”
李逸点点头，请他带自己去看设备。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还高，墙角堆着几台旧风扇，但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他打开终端，果然发现系统频繁提示网络连接失败，电池电量也在快速下降。
“这里信号太弱了。”他指着屏幕上的图标，“而且气温太高，影响了设备散热，导致功耗增加。”
张大爷蹲在地上摸了摸主机外壳，“这机器怕热啊？”
“所有电子设备都怕高温。”李逸解释道，“尤其是长时间工作的情况下，散热不好就会自动降频，甚至死机。”
村干部在一旁叹气，“我们这儿夏天最热的时候能到西十度，冬天又冷得要命。这机器真能在这种地方用吗？”
李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晒得发白的土路。他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否则推广就无从谈起。
回到车上，他开始翻看手里的数据报表，林晓雯递给他一瓶水，“逸哥，你觉得这些问题能解决吗？”
“能。”李逸语气坚定，“但得换个思路。不能再指望环境迁就设备，而是让设备去适应环境。”
王二狗听得一头雾水，“啥意思？”
“比如优化系统能耗，降低发热；再比如改用低功耗通信协议，减少对基站信号的依赖。”李逸一边说一边记下要点，“另外，我们得考虑加装太阳能供电模块，或者开发专用的低温电池。”
张大爷听着这些专业术语有点懵，“那这些事得找谁做？”
“科研机构、高校实验室。”李逸合上笔记本，“我们得合作，单靠自己肯定不行。”
接下来几天，他们接连跑了北坡和老君庙两个村子，情况大致相同——信号差、电压不稳、设备发热严重。有的村医甚至己经开始怀疑这套系统的实用性。
“李医生，”一位年轻医生红着眼圈说，“我们确实很想用这套设备，可它太娇气了，动不动就没电，数据也传不出去。村民们都说这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李逸听了这话，心里沉甸甸的。他握了握对方的手，“我们会改进的。请你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晚上回村后，李逸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
“目前的问题主要有三：信号不稳定、续航能力差、高温影响性能。”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出结构图，“我们要做的，是优先解决这些基础问题，然后再谈功能扩展。”
林晓雯点头，“我己经联系了两家做低功耗芯片的公司，下周可以安排见面。”
“好。”李逸抬头看向王二狗，“你这边呢？有没有什么新想法？”
王二狗挠了挠头，“我想着，能不能跟电信那边谈谈，让他们在这几个村建个简易信号塔？哪怕只是临时的，也能缓解一下问题。”
“这个可以试试。”李逸眼睛一亮，“回头你去找赵主任聊聊，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李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盯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林晓雯端着一杯热茶过来，“逸哥，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条路到底有多长。”他轻声说，“中医现代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农村这种条件复杂的地方。但我们己经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停下。”
林晓雯在他旁边坐下，“那你说，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李逸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乡时，那个老奶奶送鸡蛋的事吗？”
林晓雯笑了，“当然记得，她说腿疼好多了。”
“你看，这就是希望。”李逸眼神坚定，“只要有人受益，我们就值得继续做下去。”
夜色渐深，院子里只剩风吹树叶的声音。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
王二狗从屋里探出头，“逸哥，明天一早要去老君庙那边巡检，你早点休息吧。”
李逸点点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林晓雯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人就像一块石头，无论多大的浪打过来，都能稳稳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