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洒在小村庄上，映照着那块写着“乡膳”的横幅，仿佛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王二狗坐在村委会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捏着半根烟，火苗明明灭灭。他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李逸收拾完桌椅，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搬起剩下的宣传单往屋里走。
王二狗叹了口气，把烟头摁在地上碾灭，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跟了上去。
屋子里还亮着灯，电脑屏幕泛着蓝光，程序界面还在运行着，几个反馈数据还没来得及处理。
王二狗靠在墙角，低声说：“李医生，咱这玩意儿……真能行吗？”
李逸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你觉得呢？”他反问。
王二狗苦笑了一下，“我哪知道啊，我是真有点撑不住了。你说咱们天天熬夜改代码、跑腿测试，结果换来的是啥？质疑、冷眼，还有赵老板那边的小程序上线，连模拟把脉都能做……咱们这点东西，怕是根本没人会看。”
李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风透进来一些。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凉意，也多了几分清醒。
“你还记得张大爷孙子那次感冒吗？”他忽然开口。
王二狗愣了一下，点点头。
“当时谁信我？谁信中医？你妈都不信，非说输液最管用。”李逸笑了笑，“可最后孩子好了，他们才真正相信中医的力量。”
王二狗低头不语。
“现在也是这样。”李逸语气不变，“我们要做的，不是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接受，而是先影响一部分人，再慢慢带动其他人。”
王二狗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了下来：“可问题是，我们撑得住吗？资金、技术、信任……哪一样都不是小事。”
李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走吧，我们再去村里看看。”
他们再次来到村委会门口，摆起了小摊子。这次，李逸亲自教村民填写问卷，还准备了一些简单的中医知识手册。
“叔，您血压高，平时又爱吃咸的，那我们在调理的时候就得避开重口味的食材。”
“阿姨，您胃不太好，那这个健脾养胃的方子我们就换成温和一点的。”
每讲完一个人，李逸都会请对方当场试用新版本的程序，确认没问题后再离开。
虽然效率不高，但至少，愿意尝试的人多了起来。
傍晚收摊时，王二狗擦了擦汗：“李医生，你说咱们这么干下去，会不会真的有用？”
李逸笑了笑：“有没有用，不是靠别人说了算，而是靠我们自己坚持多久。”
王二狗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惭愧：“那……我还想跟你一起干。”
李逸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会的。”
就在他们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几个村民急匆匆跑过来：“不好了！赵老板那边的小程序上线了，听说功能比你们的还齐全，连把脉都能模拟！”
王二狗的脸色瞬间变了：“完了完了，这下真要被抢市场了！”
李逸却只是淡淡一笑：“他做得再像，终究是空架子。只要我们踏踏实实把产品做好，就不怕他。”
王二狗咬咬牙，忽然抓起桌上的宣传单大声喊：“大家快来试试！‘乡膳’不仅免费，还能帮你真正了解自己的身体！”
人群渐渐围了过来，有人犹豫，有人好奇，但也有人己经开始掏出手机下载。
夜色渐深，村口的小摊前依旧热闹。王二狗一边发传单一边念叨：“哎哟，今天这下载量总算涨点了。”
李逸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回到家后，王二狗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累死了，我这胳膊都快举不动了。”
李逸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喝点水，歇会儿。”
王二狗接过杯子，盯着水面出神：“李医生，你说……咱们这程序，到底能帮多少人？”
李逸坐下来，轻轻敲了敲桌面：“你知道吗？中医讲究一个‘治未病’。就是说，最好的治疗，是在病还没发生之前就把它拦住。”
王二狗皱眉：“你是说……这程序以后能预防疾病？”
李逸点头：“没错。系统里有大量中医典籍和案例分析，我们把这些数据整合进去，就能根据用户的体质和生活习惯，提前给出调整建议。比如阳虚体质的人，冬天容易手脚冰凉，我们就能推荐合适的食疗方案，帮助他们增强体质，减少生病的可能。”
王二狗听得有点入神：“那……这不就跟现代医学结合了吗？”
“对，这就是我想做的。”李逸目光坚定，“中医不能只停留在老祖宗的经验上，它需要科技的助力，才能走得更远。”
王二狗挠了挠头：“可这些听起来好像离我们太远了……我们现在连个稳定版本都没整明白呢。”
李逸笑了笑：“万事开头难。你现在觉得复杂，是因为你还没看到它未来的模样。等我们把基础打牢了，后面的事情就会越来越顺。”
王二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抬头：“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咱们这套系统，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李逸眼睛一亮：“你想学？”
王二狗耸耸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你讲讲也挺好。”
李逸便打开电脑，调出系统界面，开始讲解：“你看，这是我们采集到的用户数据，包括体质类型、饮食习惯、作息时间等等。然后系统会根据《黄帝内经》《伤寒论》这些经典医书的内容，进行匹配分析，找出最适合的调理方法……”
王二狗越听越感兴趣，甚至主动凑过去问：“那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怎么办？比如说，用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慢性病？”
李逸点头：“所以我们要不断优化输入流程，加入更多的引导式问题，让用户更容易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像昨天那个腹泻的例子，如果用户一开始就填了肠胃敏感的情况，系统就不会推荐羊肉汤这种温补食物了。”
王二狗听完，眉头舒展了不少：“原来如此……看来咱们这个程序，其实挺有用的。”
李逸笑着看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这事儿没那么难了？”
王二狗咧嘴一笑：“嗯，确实没之前想得那么玄乎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万一哪天咱俩撑不住了怎么办？”
李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愿意干，我就不会放弃。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把程序做到最好，再慢慢推广出去。等村民们真正尝到甜头，自然就会支持我们。”
王二狗沉吟片刻，忽然抬头：“那……你打算下一步做什么？”
李逸望向窗外的夜空，轻声道：“接下来，我想找张大爷聊聊。他对本地村民的身体情况很熟悉，说不定能帮我们完善数据库。”
王二狗点头：“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李逸笑了：“好。”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风扇轻轻转动的声音。王二狗靠在椅背上，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李医生，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回村里搞这套东西？你在城里当医生，不也挺好的吗？”
李逸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因为我看到了中医的困境。城市里西医为主，中医越来越边缘化。而在农村，很多老人看病不方便，只能靠经验或者土办法。我想改变这一切，让中医真正走进老百姓的生活里。”
王二狗听着，眼神有些动容。
“你信不信，有一天，我们的程序能走出村子，走向全国？”李逸看着他，认真地说。
王二狗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你这话说得，还挺有气势的哈。”
李逸也笑了：“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是我要做的事。”
王二狗低头喝了口水，忽然抬起头：“行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得加把劲。不然对不起你这番话。”
李逸伸出手：“合作愉快。”
王二狗伸手和他击掌：“合作愉快。”
夜风吹进窗户，吹动了桌上的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改进计划。
远处，一只猫从屋檐下跃过，脚步轻盈无声。
下一秒，王二狗突然瞪大眼睛：“哎，李医生，你说要是赵老板那边真做出那种模拟把脉的功能……咱们会不会吃亏？”
李逸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键盘，在系统界面上点开一个新的模块。
屏幕上，一行字缓缓浮现：
【中医智脑——脉诊辅助分析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