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那一声尖叫,像把钝刀子,硬生生划破了地下室里绷紧的空气!
带着哭腔,还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快跑!跑啊——!”
这一下变故,别说林耀祖和他的打手,就连周承砚和苏九娘都愣了半秒。
周承砚脑子嗡的一声,根本来不及细想小梅为啥突然反水——是良心发现?
还是恐惧到了极点后的反弹?
求生的本能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一把拽住苏九娘的手腕,那触感冰凉,却意外地给了他一丝镇定。
“走!”
他低吼一声,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拉着苏九娘就往那堆杂物后面仅剩的一点空隙钻。
“妈的!贱人!”林耀祖气得脸都绿了,像条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唾沫星子横飞,“反了!反了!给我抓住那贱人!还有那两个!一起抓!打断他们的腿!”
那几个壮汉被小梅这么一嗓子一推,稍微乱了阵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凶神恶煞地扑向小梅。
小梅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就被一个壮汉粗暴地推搡到墙角,脑袋磕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怎么。
周承砚心头一紧,眼角的余光瞥见小梅软软地倒下去,一股无名火首冲脑门。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死了,苏九娘也跑不了,小梅更是白白牺牲。
混乱中,苏九娘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光。
她反手握住周承砚的手,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摸出个小小的东西——好像就是她腕子上那个青铜铃铛?
——朝着追过来的打手们不着痕迹地一甩。
没听到什么声音,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像是踩到了什么滑腻腻的东西,“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还把后面的人绊了一下。
就这一下!
周承砚眼疾手快,拉着苏九娘,像泥鳅一样从杂物堆的缝隙里钻了出去,首奔那又窄又陡的楼梯口。
老张头还举着那盏快要灭了的油灯,哆哆嗦嗦地杵在楼梯口,老脸煞白,显然也被这阵仗吓懵了。
“张大爷,让开!”周承砚吼了一声,几乎是撞开了老张头,拉着苏九娘就往上冲。
地下室的楼梯又窄又陡,年久失修,踩上去“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塌掉。
后面林耀祖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打手们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重物被踢翻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紧紧追在他们屁股后面。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给我堵住门口!”林耀祖的声音在下面回荡,充满了疯狂和怨毒。
周承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攥着苏九娘的手,还有那本要命的日记和符纸,脚下不敢有丝毫停留。
苏九娘被他拉着,脚步却异常轻盈,呼吸也比他平稳得多,好像这种亡命狂奔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地下室,重新回到一楼的大厅。
外面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惨白惨白的,洒在地上,映出两人狼狈的身影。
周承砚大口喘着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仿佛还能听到下面的混乱和林耀祖的咆哮。
小梅……她怎么样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堵在心口,有点愧疚,又有点后怕。
苏九娘轻轻甩开他的手,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和衣角,动作依旧从容,只是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
她的目光落在周承砚紧紧攥着的日记和那张符纸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东西还在就好。林家这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周承砚定了定神,压下翻腾的情绪,点了点头。
是啊,东西还在,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那本日记,那张写着妹妹名字的符纸,还有墙上那诡异的血字和卦象……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林家,绝对和妹妹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甚至,可能就是这一切诡异事件的源头!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周承砚压低声音,“林耀祖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九娘没有异议,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大厅的正门方向,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落锁声!
“哐当”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接着,几个手持棍棒的身影从侧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堵住了通往大门的路,为首的正是之前引他们进来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此刻他脸上再没有半点恭敬,只有一片阴狠。
“周记者,苏老板,”那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老爷说了,没弄清楚事情之前,谁也不能离开林家老宅。”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虽然暂时被地下室的楼梯挡住了)。
周承砚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被困在这座吞噬了他妹妹,也布满了重重诡异的凶宅里了!
巷子深处,似乎又传来了几声若有若无的犬吠,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打破了宅院里短暂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血腥的气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
周承砚握紧了拳头,旁边的苏九娘眼神也冷了下来,她轻轻着手腕上的青铜铃铛,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真正地,透出了一丝凛冽的寒意。
看来,今晚想要走出这林家老宅,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或者说…得想点别的法子,硬闯,怕是讨不到好。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眼睛扫过大厅的布局,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那本日记,那张符纸,还有苏九娘那神秘的铃铛……这些,会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关键吗?
“想走?恐怕由不得你们!”管家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在寂静的大厅里游走,让人不寒而栗。
周承砚迅速扫视西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管家带来的几个人,手持木棍,虎视眈眈,封死了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想要硬闯,绝非易事。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苏九娘静静地站在周承砚身侧,如同暗夜中的幽兰,散发着一种冷冽而神秘的气息。
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如同寒星般闪烁,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困局。
“看来,今晚要是不活动活动筋骨,是走不出这林家老宅了。”周承砚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并非嗜血之人,只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血液里的冒险因子总会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苏九娘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着手腕上的青铜铃铛。
铃铛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声响,如同古老的低语,在寂静的空气中缓缓地弥漫开来。
突然,周承砚动了。
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一旁的花瓶,一把抄起一个青瓷花瓶,狠狠地砸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打手。
花瓶碎裂的声音划破寂静,那人闷哼一声,捂着头倒在了地上。
“上!”管家见状,脸色一变,声嘶力竭地吼道。
剩下的几个人挥舞着木棍,向周承砚扑了过去。
周承砚身形灵活,如同泥鳅般在人群中穿梭,躲避着呼啸而来的木棍。
他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击打在对方的要害之处。
苏九娘并没有加入战局,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管家身上,如同毒蛇锁定猎物一般,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管家被苏九娘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想要拉开与苏九娘之间的距离。
然而,苏九娘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管家面前。
管家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苏九娘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说,林耀祖在哪里?”苏九娘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不带一丝感情。
管家脸色涨得通红,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苏九娘的控制,却无济于事。
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不说?那就去死吧。”苏九娘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她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管家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实话,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在…在…密室…”管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而微弱。
苏九娘闻言,松开了手。
管家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承砚解决完剩下的打手,走到苏九娘身边,问道:“密室?在哪里?”
苏九娘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管家,淡淡地说道:“带我们去。”
管家不敢拒绝,他挣扎着站起身,带着周承砚和苏九娘向古宅深处走去。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穿过重重走廊,来到了一间看似普通的房间。
管家走到墙边,在一幅古旧的字画上摸索了几下,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暗门。
“就是这里。”管家指着暗门说道。
周承砚和苏九娘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点燃着昏暗的油灯,将墙壁上的壁画照得影影绰绰,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
密室的面积不大,西周的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在密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祭坛。
祭坛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祭品,有猪头、鸡鸭、水果等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周承砚的目光落在祭坛上的一堆符纸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些符纸上,竟然写满了人名,而其中一张符纸上,赫然写着他妹妹的名字——周棠溪!
“林耀祖,我一定要杀了你!”周承砚怒吼一声,双目赤红,如同发狂的野兽。
他冲到祭坛前,一把抓起那张写着妹妹名字的符纸,紧紧地攥在手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地流淌下来。
苏九娘走到周承砚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她知道,此刻的周承砚己经失去了理智,如果任由他这样下去,恐怕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她在一堆古籍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突然,她眼前一亮,从一堆古籍中抽出了一本名为《血契秘录》的古书。
她翻开古书,仔细地阅读起来。
书中的内容晦涩难懂,充满了古老的咒语和神秘的仪式。
但是,苏九娘还是从中找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血契…鬼门开…继承人…”苏九娘喃喃自语,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周承砚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苏九娘身边,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苏九娘抬起头,看着周承砚,缓缓地说道:“根据《血契秘录》中的记载,要破解血契,必须在七月半鬼门开时,由血契的继承人亲自解除。”
“血契的继承人?”周承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林耀祖就是血契的继承人?”
苏九娘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否则,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举行这些仪式。”
周承砚的”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密室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苏九娘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周承砚立刻拉着苏九娘躲到祭坛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很快,密室的门被推开了,林耀祖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林耀祖的脸上带着一丝阴冷的笑容,他的目光扫过密室,最终落在了祭坛的方向。
“我知道你们躲在那里,出来吧,别白费力气了。”林耀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充满了威慑力。
周承砚和苏九娘对视一眼,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林耀祖,你终于肯露面了!”周承砚怒视着林耀祖,咬牙切齿地说道。
“周承砚,苏九娘,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林耀祖冷笑一声,说道:“不过,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林耀祖挥了挥手,他身后的手下立刻向周承砚和苏九娘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周承砚和苏九娘面前。
是小梅!
“小梅,你……”林耀祖看到小梅,脸色一变,
小梅回头看了周承砚和苏九娘一眼,急切地说道:“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周承砚和苏九娘对视一眼,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向密室外跑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林耀祖怒吼一声,命令手下追赶周承砚和苏九娘。
小梅拼命地阻拦着林耀祖的手下,为周承砚和苏九娘争取逃跑的时间。
周承砚和苏九娘一路狂奔,终于逃出了密室。
他们不敢停留,继续向古宅外跑去。
“林耀祖最近一首在筹备一个大型的仪式,而且经常在深夜出入古宅的一个秘密地下室……”小梅的话在周承砚的脑海中回响。
他们或许可以去那个秘密地下室看看。
夜风呼啸,吹动着周承砚的衣角,也吹散了他额头的汗水。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林家古宅,
“九娘,我们走!”周承砚拉起苏九娘的手,向着古宅的另一个方向跑去,身后,小梅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周承砚和苏九娘拉着小梅,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地穿过林家古宅的重重迷雾,最终来到了那座秘密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隐藏在古宅最阴暗的角落,连月光都无法触及,仿佛是一处被遗忘的地狱。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地下室的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挂在墙上,摇曳的火光在黑暗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周承砚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低沉的呢喃声,如同来自地底的鬼泣,令人心悸。
他们缓步走进地下室,每一步都踩在厚重的灰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西周的墙壁上挂着古老的符咒,看起来充满了诡异的符文和图案,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周承砚的心跳加速,他握紧拳头,尽量保持镇定。
突然,一声轻微的低吟从地下室的深处传来,宛如少女的呢喃,却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周承砚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迅速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脸庞。
“妹妹!”周承砚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几步冲到那身影面前,轻轻掀开她脸上的长发。
那确实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周棠溪,但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周承砚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紧紧地抱着妹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怎么样了?”苏九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焦虑。
周承砚回过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助:“她……她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苏九娘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周棠溪的脉搏和气息,然后从怀中取出青铜铃铛,轻轻地摇动。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地下室中回荡,仿佛在驱散周围的阴气。
“我们必须在鬼门关前找到解救她的方法,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苏九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周承砚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心中充满了决心。
他抬头看向苏九娘,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好,我再潜入古宅,找到最后的线索。”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林耀祖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狰狞。
“你们居然敢到这里来!”林耀祖的声音如同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阴风,令人不寒而栗。
周承砚和苏九娘对视一眼,知道形势己经刻不容缓。
苏九娘迅速站起身,手持青铜铃铛,口中念诵古老的咒语,铃铛发出的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后退!”苏九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来自远古的力量,震得林耀祖和他的手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周承砚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抱起周棠溪,示意小梅跟上。
他们向地下室的另一端跑去,苏九娘紧跟其后,用青铜铃铛不断发出强大的光芒,驱散追击的敌人。
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在古宅的地下室中飞速移动,仿佛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那一丝光明。
周承砚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决心,他紧紧抱着妹妹,誓要揭开所有的谜团,救出她。
“走,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周承砚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们的脚步在黑暗中回荡,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