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像是被揉皱的卫生纸,勉强糊在摇摇欲坠的鹤鸣市上空。
周承砚扶着苏九娘,跌跌撞撞地逃离那座破败的庙宇。
身后,黑气翻涌,如同择人而噬的怪兽,随时准备将他们吞噬。
“咳咳……”苏九娘靠在周承砚的肩上,脸色白的像鬼,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血迹。
“我们……去哪里?”周承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不是害怕,只是心疼,心疼身边这个总是默默守护他的女人。
苏九娘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她顿了顿,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话:“明天……就是七月半了……”
两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深处,依稀可见一家亮着微弱灯光的老茶馆。
“王大婶茶馆。”周承砚念着那几个斑驳的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搀扶着苏九娘走了进去。
茶馆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茶香,王大婶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盹。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哟,是小周啊,好久没见了。这位是……”王大婶热情地招呼着,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王大婶,这位是苏九娘,我的……朋友。”周承砚含糊地介绍着,扶着苏九娘坐下。
“哎哟,看你脸色这么差,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快,先喝口热茶。”王大婶关切地问道,麻利地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们。
热茶下肚,苏九娘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虚弱。
周承砚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愧疚。
“王大婶,想向您打听点事。”周承砚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啥事啊?只要我知道,肯定告诉你。”王大婶爽快地答应着。
“您听说过‘朱砂卦象’吗?就是那种用朱砂画的,很古老的卦象。”周承砚试探性地问道。
王大婶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原本眯着的眼睛也睁大了几分。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忌惮。
周承砚知道有戏,连忙解释道:“我最近在查一些事情,涉及到一些古老的仪式,所以想了解一下。”
王大婶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这‘朱砂卦象’啊,是老早以前的东西了。听老人们说,这东西邪门得很,一般人碰不得。”
“那您知道哪里能找到懂这些的人吗?”周承砚急切地问道。
王大婶想了想,说道:“要说懂这些的,老城区里倒是有一个。他叫老刘,是个老先生,以前是教书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对这些古老的东西感兴趣了。他家里有很多古书,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老刘?”周承砚记住了这个名字,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不过,老刘这个人脾气古怪得很,不轻易见人。你要是想找他,可得费点心思。”王大婶提醒道。
“谢谢您,王大婶。”周承砚感激地说道。
“谢啥,都是街坊邻居的。”王大婶摆了摆手,又关切地问道:“你们今晚就在我这儿住下吧,看你们的样子,也不适合到处乱跑。”
周承砚正想拒绝,苏九娘却轻轻点了点头,“也好。”
安顿好苏九娘,周承砚独自坐在茶馆的一角,借着昏暗的灯光,翻阅着从密室里带出来的古籍。
这些古籍都是手抄本,纸张泛黄,字迹潦草,很多地方都己经残缺不全,但隐约可以辨认出一些关于“借寿秘术”的记载。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朱砂卦象”的信息,以及破解“借寿秘术”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茶馆里静悄悄的,只有周承砚翻书的声音。
夜深了,周承砚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但他依旧不敢放松。
他知道,明天就是七月半了,鬼门大开,一切都将变得更加危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周承砚疲惫的脸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苏九娘的房间。
苏九娘己经醒了,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我们走吧。”周承砚轻声说道。
两人告别了王大婶,沿着老城区的街道,向老刘的住处走去。
老刘的住处位于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是一座破旧的西合院。
院门紧闭,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清心居”三个字。
周承砚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老人家,我是周承砚,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周承砚恭敬地说道。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唐装,戴着一副老花镜,眼神深邃而锐利。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老刘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人家,我们想向您请教关于‘借寿秘术’的事情。”周承砚开门见山地说道。
老刘一听,脸色骤然一变,原本平静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的?”他厉声问道。
周承砚连忙解释道:“我们最近在调查一些事情,涉及到一些古老的仪式,所以想向您请教。”
老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叹了口气说道:“进来吧。”
两人走进院子,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但都显得有些枯萎。
老刘将他们带到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屋子里摆满了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古籍。
“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老刘坐在椅子上,缓缓地问道。
周承砚将他们遇到的事情,以及从古籍中看到的内容,都详细地告诉了老刘。
老刘听完后,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
“‘借寿秘术’是一种极其邪恶的仪式,可以延长人的寿命,但代价是需要献祭无辜的生命。”老刘缓缓地说道,“这种秘术在很久以前就己经被禁止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出现了。”
“老人家,您知道这种秘术的原理吗?以及如何破解它?”周承砚急切地问道。
老刘摇了摇头,说道:“这种秘术太过复杂,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皮毛。不过,我知道一些关于‘朱砂卦象’的事情。”
“真的吗?请您告诉我们!”周承砚激动地说道。
老刘点了点头,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翻开一页,开始讲述“朱砂卦象”的历史。
“‘朱砂卦象’是一种古老的卜算方法,可以用来预测吉凶祸福。但是,如果使用不当,就会引来灾祸。”老刘缓缓地说道,“相传,‘朱砂卦象’与一种古老的血契有关,这种血契一旦签订,就会世代相传,永世不得解脱。”
周承砚听着老刘的讲述,心里越来越沉重。
他意识到,这可能与妹妹失踪案有关。
“老人家,您能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吗?”周承砚恳求道。
老刘抬起头,看着周承砚,眼神复杂。
“我可以帮你们,但是,这种仪式极为危险……”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危险?”周承砚追问道。
老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远方,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周承砚还想继续追问,老刘却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缓缓地说道:“七月半,鬼门开,一切都将揭晓……”
屋内光线昏暗,老刘佝偻着背,宛如一尊在阴影中蛰伏多年的石像。
他从抽屉里颤巍巍地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纸上朱砂的纹路己经模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拿着它。”老刘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嘶哑难听,“今晚子时,将此符贴于你妹妹失踪之地,默念三遍‘魂归故里’,或许能引出一些线索。”
周承砚接过符纸,指尖传来一种冰冷的触感,仿佛握住了一块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寒玉。
他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折好,贴身放入口袋,眼神中燃烧着一丝希望。
“多谢老人家。”周承砚感激道。
老刘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去吧,记住,万事小心。七月半的鹤鸣市,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凶险。”
周承砚和苏九娘再次向老刘道谢,转身离开了清心居。
院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灭了他们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两人走在寂静的巷子里,周围的房屋都紧闭着门窗,仿佛沉睡了一般。
只有远处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犬吠,在空旷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苏九娘紧紧地跟在周承砚的身后,秀眉微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有人在跟踪我们。”苏九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周承砚心中一凛,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回头望了一眼,巷子里空空荡荡,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影。
“你确定?”周承砚低声问道。
“嗯。”苏九娘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一首跟在我们身后。”
周承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苏九娘的感知能力远超常人,既然她说有人在跟踪,那就一定不会有错。
“我们必须小心。”周承砚沉声道,“对方既然选择跟踪,就说明他们不想让我们发现。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想办法甩掉他们。”
就在这时,周承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一条未知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小心陈文博!
就在周承砚思考之际,小巷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们来了。”苏九娘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周承砚深吸一口气,将符纸紧紧地攥在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入了一条岔路。
昏暗的月光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深深的巷弄之中。
而暗中窥伺的黑影,也随之无声地改变了方向……
“会长,他们好像发现了我们。”小娟躲在暗处,声音颤抖地说道。
陈文博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
“发现又如何?今晚,就是他们的死期。”他缓缓地抬起手,手中握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铃铛,铃铛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开始吧,小娟。”陈文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他们,永永远远地留在这十八曲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