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先陪我喝两杯。”说着,他伸出手。
有人立刻拿过来一个分酒器。
他把茅台倒在分酒器里,直到全部倒满,这才罢休,伸手递给江沐颜。
“全喝了,全喝了我就不追究刚才你姐妹对我的无理之举了。”
江沐颜回头看了眼南歌,她低着头,似是痛极了,蜷缩在一起的身子都在发颤。
江沐颜强忍住眼眶的湿意,回头看向姜岩露出一个笑,“姜公子是人中龙凤,一言九鼎,可要说话算话,我喝了这个,你就饶了她。”
“喝!”姜岩得意的笑着,看着江沐颜抬头就往嘴里灌酒,笑的更得意了。
南歌想去阻止了,可连手都抬不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绞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往出流。
江沐颜尽量大口的喝,慢慢地喝,把多余的酒吐出来,好让自己少往肚子里喝一点。
这一洒,她的胸前的衬衣湿了一片,里面浅蓝色的胸衣的颜色顿时就显了出来。
姜岩看到这一幕,目光下流的往里看着,伸手饶有兴致的揉了揉下巴。
“江大小姐不愧是薄锦业的前妻,就连酒量都这么好,我实在是佩服。不过。”说着他上前要去搂江沐颜的肩,她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姜岩目光滞了滞,但又想着这场猫鼠游戏他肯定是赢家,她现在越拒绝,一会儿就越刺激,想到这,落在江沐颜脸上的目光更加的下流了,“薄锦业怎么舍得和你这么美,酒量又这么好的美人离婚呢,真是瞎了眼了。不如你跟着我,哥哥疼你。”说着,手就要去摸江沐颜的脸。
江沐颜忍无可忍,随手从包包里掏出一把刀就指了过去。
刀顺着姜岩的手划过,顿时他的手心溢出鲜红的血。
“刀枪无眼,姜公子还是不要离我那么近的好。酒我也喝了,不如今晚我们就散了,免得弄出了事,你不好交代,我也不好交代。毕竟我再差也是薄锦业孩子的妈妈。”
现在是一年一度政审的关键时刻,就连姜戈都要低调再低调,要不然,姜岩早去酒吧找女人喝花酒去了,那还能在正经的酒楼吃饭。
姜岩就笑,“江小姐还真是,我不想听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做什么。难道是故意这样,想引起我的注意。”说着,他抬起手,舔了舔掌心的血,宛如毒蛇般的盯着江沐颜,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我给你个机会,往这刺,嗯,有本事就往着刺。”他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挑衅着,不断地挑衅着。
江沐颜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喜怒无常,爱好刺激,是深不得浅不得,不知道那句话就让他疯了。
她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刀,拼命地克制着颤抖和害怕,死死的盯着姜岩。
不停地期盼着,期盼着……
姜岩看江沐颜压根就不敢刺,也是这种娇小姐怕是连蚂蚁都不敢踩,更何况是杀人了。
他笑的更张狂了,“要我说,好好的美人那什么刀呀,这东西太锋利,伤到自己就不好了。”说着就要去夺。
在这这个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姜岩刚要回头,就看到一个凳子迎面袭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顿时被砸蒙了,血哗哗的往下流,隔着血色,他看到高大的男人一身杀气的走了进来。
尚信看了眼手里的刀陡然落地的江沐颜,又看了躺在地上的南歌,整个人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气炸了。
姜岩那边的人顿时就围住了姜岩想着保护他。
可尚信带的人太多了,十多个穿着黑衣的人迅速地进来,又是专业保镖的身份,很快就制住了姜岩这边的人。
姜岩看自己大势已去,连伤口都顾不上捂了,看着如阎罗索命一般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不住的往后退着。
他这一辈子,在他爹的势力下活的无法无天,谁都不怕,可就怕这个看似温和儒雅,实则没有心的尚信。
尚信黑色大衣上的雪花还没有笑容,裹挟的冷气好似让整个温暖的包房凝结成了冰。
他沾着雪的黑色皮鞋一步一步的稳稳地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西裤,干净如新。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碎裂的瓷片,清冷的俊脸被冰雪覆盖着。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敢了,不敢了!”姜岩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瘫到了地上,不停地往后退着。
尚信俯身,手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脸,“我的人你都敢动,我看你是在找死!”说着,另一只手拿起瓷片就朝着他放在地毯上的手扎了下去。
“啊!啊!啊!!”杀猪一般的痛苦声响彻包房。
“尚信!尚信!”江沐颜颤着声音喊着,“快来看看歌儿,快过来!”
江沐颜一手的血,手足无措的跪在那。
南歌已经晕过去了,一张小脸白的透光。
她不敢看,只觉得跪在地毯上的那只腿微微往下一压,就有血渗进她的裤子。
尚信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似是碎掉了,脸部线条紧紧地收拢,整个人就像一把即将绷断的弓。
他惊慌失措的连忙跑过去,伸手去抱南歌抱着她腿的整条胳膊迅速地被血染红了。
他的眼也红了,比血还要红。
“打电话!打电话!”他不顾一切的喊着,抱着南歌就往外走。
江沐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南歌流产了,再加上大出血,人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没人能想到,刚才还活蹦乱的,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生死关头。
薄锦业急忙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江沐颜弓着身子,耷拉着头,一直都在无声的哭。
她的手都是血,擦得脸上到处都是。
尚信靠着白墙站着,低着头,紧抿着双唇,双手握成的拳头一直一直都没有松开。
明明明亮宽阔的走廊,却像是氧气都被吸光了,所有人的是窒息的。
薄锦业连忙从身上脱下大衣,披在江沐颜的身上,嗓子像是急忙了玻璃碴子,很久后才挤出一句,“没事的,会没事的。”他很想抱着她安慰安慰她,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
尚信的助理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着尚信那张寡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还是压低声音道:“姜市长,联系老爷了。姜岩,不如我们先放了,等过了风头,我们在慢慢收拾他。”
尚信宛如刀片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的助理,嗓音沙哑,却掷地有声道:“不放!我要亲自去废了他!”
薄锦业伸手握住尚信的手腕,小声道:“阿信,别意气用事,姜戈这个目标太大了,想弄他,我们要从长计议。你这样,只会让你和伯父的关系雪上加霜,逼姜戈狗急跳墙。你放了他,你前脚放,我后脚抓。嗯?”
此刻的尚信所有的精力都在南歌身上,他虽然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个畜生,但和南歌的安危相比,这些事反而多不是最重要的。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便不再多话了。
薄锦业对着助理耳语了几句,从兜里掏出电话,找到了孙皓的号码拨了出去。
时间就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凌晨了,手术才结束。
她昏睡着,脸色苍白如雪。
江沐颜看到这一幕,心疼的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薄锦业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医院,看着坐在椅子上守着南歌的尚信道:“人我关起来了。”
尚信低头不语,好久后才道:“送小颜回去吧,她家里还有孩子,先回去吧。”
薄锦业这才坐到江沐颜的身边。
她抱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泪已经流干了,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她的手上都是南歌的血,手指紧紧地抓着裤子。
薄锦业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尽量轻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多少睡会儿,等她醒了你再过来,嗯?”
她实在是累到了极致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只是抬眸看了薄锦业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薄锦业搂住她的肩膀把她从沙发上扶起来,随即搂住她的腰身。
她腿抱得都麻了,踉跄了一下,幸好被薄锦业扶住了。
一路无话,孙皓等在楼下,看薄锦业扶着江沐颜出来了,连忙打开了车门。
在车上,她也是一言不发。
薄锦业拿了纸巾小心的帮她擦掉手上的血。
自责如同上万只蚂蚁啃食着他的心,让他的嗓子都不由得哽咽了,“对不起小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江沐颜这才抬了抬头,无神空洞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声音就像是夹杂着窗外没有停歇的风雪,听的人心酸极了。
“是我们无权无势罢了,她是南家大小姐的时候,我是江家大小姐的时候,谁敢动我们呀。我们身后的依靠到了,就变成了粘板上的肉。你也好,尚信也好,姜岩也好,不都是仗着我们好欺负吗?难道你用爱包裹的欺负就不是欺负,尚信用权势威胁南歌就不是威胁了。”
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便不再说话了。
薄锦业握着手里带血的湿巾,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江沐颜一直活的很通透,可正因为太通透了,对于现实的无力感和无奈就会越发的深刻,对于自己的弱小就认识的越清楚。
她任由薄锦业把她送回了家,合衣躺到了床上。
薄锦业走到门口,就听到江沐颜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走吧,蒋阿姨会照顾我的。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