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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晶格畸变

手术室的无影灯在程海阳视网膜上烙出紫色光斑,他攥着标书的手指突然抽搐——纸页间渗出冰醋酸的气味。走廊爆发出玻璃碎裂的巨响,穿貂皮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冲进护士站:"供热办文件!鸿运的承包资质作废!"

林晓燕反锁消防通道的门,将DV带塞进程海阳的军大衣:"老刀的人在焚烧余热循环图纸!"她脖颈处的抓痕渗着血珠,"二胖说下岗工人们把供热站围了,要你给说法!"

程海阳舔掉嘴角的冰碴,突然将标书按在妻子颤抖的肩头:"签完这个,妞妞的康复费就有了。"缴费单从她指缝飘落,露出背面福满楼的公章:"昨晚他们送来二十万..."她撕开羽绒服内衬,成捆的美元散落在截肢同意书上。

"程老板好手段。"缉私科长踢开病房门,枪管挑起染血的绷带,"供暖管道里发现的走私冻肉,编号和鸿运冷库对上了。"他身后的警员晃着证物袋,融化的冰碴正从澳洲龙虾的螯钳滴落。

程海阳突然抓起生理盐水瓶砸向暖气片,玻璃炸裂的瞬间,藏在夹层中的微型摄像机滚落在地。屏幕亮起:穿貂皮的女人正在港务局档案室替换图纸,福满楼的LOGO在她貂毛领口若隐若现。

"这是刑事证据!"缉私科长伸手抢夺时,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老吴的吼声从对讲机传出:"余热锅炉压力超标!要爆!"程海阳撞开安全窗,远处供热站的烟囱正喷出硫磺色浓烟。

穿貂皮的女人突然扯开护士服,腰间的雷管在警铃中闪烁:"程老板,给你两个选择——"她将起爆器抵在妞妞的输液管上,"要么承认走私,要么让半个城区的供暖系统陪葬!"

程海阳的瞳孔映出两簇跳动的火焰,他摸到军大衣内袋的老式机械表——那是他当锅炉工时用的压力计。表面玻璃突然炸裂,指针疯转着指向临界值。

"刀哥的债该还了。"他猛地扯断输氧管,在警报声中抱起女儿冲向天台。林晓燕举着燃烧的标书拦住追兵:"阳哥!下岗工人把蒸汽阀门焊死了!"

凛风撕扯着程海阳结冰的睫毛,他看见港务局方向腾起蘑菇云状的蒸汽。怀中的妞妞忽然伸手触碰他锁骨处的淤青:"爸爸,冰化了会疼吗?"

穿貂皮的女人举着起爆器逼近:"程老板,三..."她的倒计时被防空警报打断,全城的暖气管同时发出虎啸。程海阳突然笑了,他掏出冻僵的饺子拍在女儿掌心:"告诉妈妈,等蒸汽把冰裂纹填满..."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天台水箱,程海阳在坠落瞬间将妞妞抛向赶来的消防气垫。半空中他扯开军大衣,露出绑满余热管道的胸膛——那是他偷接市政供暖主干管的证据。

冰醋酸与蒸汽混合的酸雨倾盆而下,程海阳的躯体在触地前突然被蒸汽托起。老吴在浓烟中嘶吼:"余热循环启动了!"整座城市的地基发出雷鸣,结冰的街道裂开蛛网状纹路,滚烫的工业废水从裂缝喷涌而出。

穿貂皮的女人尖叫着滑向地裂,她的貂皮大衣在蒸汽中卷曲成焦炭。程海阳抓住悬垂的消防软梯,看见鸿运的冷藏车正冲破火场——车厢里满载着下岗工人自制的压力阀。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黑市债主的变声器:"程先生,您的三十万己转入海外账户。"程海阳对着浓烟大笑:"告诉刀哥,这钱够买他十次命。"他甩出军大衣里的微型摄像机,画面定格在福满楼往市政管道灌注液氮的瞬间。

晨雾被染成铁锈色时,程海阳跪在供热站废墟填写工伤认定表。妻子将离婚协议拍在钢管上:"选真相还是选女儿?"他笔尖顿在"责任认定"栏,突然听见蒸汽阀门的嘶鸣转为《春节序曲》的旋律。

林晓燕举着融化的DV带冲来:"阳哥!老刀把抢修合同卖给外资公司了!"她身后的天空腾起彩色烟柱,福满楼的冷链车正在撒融雪剂,伪装成抢修队的外籍工程师开始架设钻井平台。

程海阳拆下断裂的暖气管当武器:"通知二胖,把下岗证复印一百份贴到市政府大门。"他蘸着融化的雪水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跟纪检委说,我要实名举报市政供暖招标黑幕。"

雪突然变成滚烫的雨,程海阳在蒸汽中看见妞妞的轮椅缓缓驶来。她残缺的右腿绑着自制压力计,左手举着半融的饺子:"爸爸,暖气把年糕蒸熟了吗?"

远处传来定向爆破的巨响,程海阳知道那是外资公司在切断余热管道。他摸到锁骨处的枪伤正在结冰,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操作锅炉时,师父说过的话:蒸汽的临界点,既是终结,也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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