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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无血性难成正果

“三千人不是小数目,远距离调拨,必然被金国察觉,届时恐怕是有去无回。”

蔡翛合上茶盏盖,声音清脆。

“张将军既知危险,又让燕山府支援,岂不是前后矛盾?

或者说,将军另有隐情?”

常胜军乃大宋扼守北地之利刃,轻易不得损耗。

张觉所说的三千人,乃是实打实的三千,更不容有失。

蔡翛甚至怀疑张觉有假借援军之名,设计消耗常胜军势力的不良用意。

张觉撩袍,面南而拜。

“天地可鉴,我张觉虽为辽国旧臣,然归宋之心决然,与女首乱贼势不两立,断无朝降夕变之心!”

“将军这是为何?”

蔡翛急忙起身搀扶,又为张觉拂去衣摆上的灰尘。

“本官方才所言也是戏言,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如此诛心之论,一句“戏言”就轻松接过。

合着张觉才是小丑。

范希文眼中的张觉,情真意切。

而且张觉如果要削弱常胜军,不应该只要求其派三千兵马威慑,而应当要求郭药师亲自助战才对。

捡芝麻的行为,蠢人才会干,这位辽国进士绝对不会如此蠢蛋。

少了三千人马的常胜军,依旧比张觉实力更强一些。

“那大人是同意了?”

“此事还要回京后再做商议,涉及兵事,我一个礼部尚书却是说不上话的。”

“何时能有结论?”

蔡翛抚须,眼神深邃。

“我与知府大人即刻发信汴京,朝堂那边再商议一番,或许半月之内,或许一月之内。”

时间太过模糊,但张觉也知道这是正常流程。

而蔡翛所想又不同,对于张觉,朝廷多呈观望姿态。

这位先后侍辽、金、宋三国的将领,忠心归属值得考量,而且他手中握有重兵。

郭药师虽然情况相近,但本身出自饥民,可谓无国之人,且并未倒戈金国,因此更被看重许多。

基于此,大宋更愿意视郭药师为臂助,而视张觉为工具。

或许也寄希望于张觉消耗金国的有生力量,所以才暗中给予了不少物资。

“如此,末将静候佳音,只是形势紧张,万望蔡相公与王相公多加周旋。”

说出此话,实际是无奈之举,完颜阇母己经足够可怕,其麾下二千人皆是骁勇之辈,战力不容小觑。

若再有金军南下,张觉只能引颈受戮。

“将军只管加强军备,我等知晓厉害。”

言尽于此,张觉起身告辞。

他来燕山府只是表明态度,诚恳请求宋廷伸出援手,则关内国土可定。

但张觉不知大宋实情。

此时的大宋,极尽外强中干之象。

兵员虚缺、战力拉胯。

想要凭借长城关隘固守北地,着实困难。

单以当时攻打燕京为例,郭药师曾献策一举拿下城关。

但宋军进城后却并未安抚百姓,只管纵兵抢劫,滥杀异族人,引起城内暴乱,至逃脱之时,一千余奇兵入城,只得数百人仓皇逃出。

奇袭燕京的计谋,由此破产,甚至谈不上开始便己结束。

大宋两次收复燕京皆告失败,有为将者无能所致,亦有为兵者散漫的缘故。

高世宣战死,主将刘延庆烧营溃逃,丧师之罪却只获贬筠州。

可见,辽国在朝廷腐败之时仍不把大宋放在眼中,其实是因为大宋太过软弱好欺。

赵构曾言:历代向北而战,损耗了大宋底蕴,因而国力不举。

范希文则嗤之以鼻:人穷怪屋基,明知朝廷有问题,却舍不得做改变,还说什么力有未逮。

真是笑话!

但改变哪有那么容易?

大宋的士大夫阶层如老树盘根,将国家死死缠绕在中间,想要透一口气,就必须要大刀阔斧。

但这棵大树是由无数个活人组成的,他们知道痛,更知道反抗。

范仲淹之所以被抬得很高,是因为关键时刻,范仲淹还知道给大树施肥。

而王安石被贬得很低,是因为王安石只知道砍树根,根本不管其他。

“蔡大人打算如何上报?”

王安中深知其中厉害,他身为燕山府知府,定然是逃不出这个旋涡。

最希望的是不要派出援兵,这样就不用担任何风险。

“晚两天再上报吧,范大人以为呢?”

蔡翛问范希文,要是对方发表意见,就可以用他的意见为噱头,多了一道不算结实的挡箭牌。

为官者,金蝉大法必须练至炉火纯青,方可保自身太平。

“一切自有两位大人安排,我一介小吏,无权说话。”

“我以为......”

赵构还想发表意见,被范希文首接拉着出了门。

“你个傻闷墩儿!也不看看是些什么事,竟敢胡言乱语?”

马车上的范希文对赵构,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赵构不服,怼了一句,越说越小声。

“别忘了你的身份,如今你或许得了官家一点点好感,但有些事,你是万万不能参与的!”

赵构瘫坐下来,缩在一角生闷气。

他不是气范希文说话难听,而是气自己实在太没出息。

“也对,反正我说了也没用,他们该如何做还得如何做。”

闲王不是贤王,闲散的王爷就该做些离谱的事,唯独不能碰正事,这是自保的智慧,也是生存的妙法。

大宋对边疆大事的态度让范希文觉得可笑。

无论是士大夫还是官家赵佶,做事总在两可之间,给人以优柔寡断的感觉。

或许是底气不足导致了他们不够强硬,但对待相同的事能有两种态度和诉求,这一点让范希文接受不了。

大国不应该有大国的气度吗?

范希文甚至觉得,哪怕自己上一辈子真的有扎实的历史功底,能准确记住宋朝的大事和名人,估计也很难改变什么。

历史是由无数人合力完成的,以一己之力想要扭转乾坤无异于痴人说梦。

比如范希文自己,一身的标签,在某些人眼中还能活得很滋润,似乎就是个奇迹。

但又怎样呢?

官家认为范希文是赚钱的能手,可以拓展小金库,包容他。

士大夫们将范希文看成是跳梁小丑,放任他。

江湖人畏惧范希文的害人手段,躲着他。

就算有少数人敢站出来骂上几句,对范希文也没有妨害。

“小赵,如果有一天你也像张觉一样外忧内困,无人纾解,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做个坚固的壳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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