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文惊讶。
“他被追杀了?不是说手里有五万人马么?”
赵构将范希文推进马车,叫了一众护卫上马,赶往府衙。
“确实有五万人马,也确实被追杀。
他的求救不是当前,完颜阇母大军受阻,短期交战困难,但过了秋汛,就不一样了。
如今朝廷态度微妙,张觉早听闻朝中大员来此,快马加鞭赶来,就是求一个说法的。”
范希文皱眉。
“我怎么记得朝廷早就册封了张觉?”
“你那是听我和叶峰私下说的,这些事还没被昭告,张觉能坐得住?
完颜阇母部仅两千人,便能追着张觉到处跑,要是金国再引兵而下,张觉真能顶得住么?”
赵构这小子,以前不是特别关心战事的,如今怎么变得这么爱思考了?
“可以啊小赵,你现在是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还不是先生逼得好?”
“诶~有些词句可别乱用,我何时有逼过?”
到了府衙,范希文掏出腰牌亮了亮,首接进门。
早有人进去禀报,出来迎接的是秦桧的朋友,那什么大人。
范希文是记不住,赵构也懒得记。
“范大人,此间之事,或许不适合行幸局参与。”
行幸局是上不得台面的部门,范希文其实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官。
他和赵构本就是加塞进队伍的关系户,文官们只把二人看作是为官家办私事的同行者,并未把两人当同事。
唯一将范希文高看一眼的秦桧,却被范老板扔进了沟里。
“我们一同而来,当同为天使,你这小官都能在里边看座,我等为何不能?!”
赵构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遍地走的小官也能吆五喝六了。
他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屋里人。
“何事?”
此刻张觉还在里面与诸位大人寒暄,并未真正进入正题。
蔡翛闻声带头出来,正看见一脸愠色的赵构在怒瞪那小官。
“蔡大人,我等不算天使?”
赵构劈头便问。
蔡翛不好呵斥,沉吟少许。
“自然算。”
“那缘何将我二人排挤在外?”
明面上,赵构只是范希文的副手,现在他站出来说话,却把范希文的官架子抬高了数倍。
文官们心中十分不忿。
范希文这厮,果然是‘魔人’,先前抢了酒席风头便罢了,如今摆出的谱,是要和尚书大人叫板么?
真以为自己沾了范文正公的字,就能也被人称一声相公了不成?
说到底,不还是个弄臣、佞臣,除了趋炎附势,毫无用处。
王安中是大文人、大学子,作为苏轼的学生,虽然在仕途上有少许磕绊,但足以藐视范希文二人这种虾米。
并且,他自认为礼不可废,说白了就是要尊卑有序。
范希文二人这种兴师问罪,自涨身价的行为,王安中最是看不惯。
“范希文,这里是府衙,可不是你能肆意撒野之地。”
“王大人既知是府衙,难道不知府衙最应当讲法理吗?藐视天使,又当何罪?”
“你!”
王安中被一语点中命门,顿时说不出话来。
“既然同为天使,当与虎将认识一番,我亲自为两位大人引荐。”
蔡翛的态度低,是看在赵构皇子、亲王的身份上。
这样做,也是为了堵住范希文的嘴,不能再在张觉面前出现失和问题。
王安中实乃王黼亲近官员,与蔡翛不属同流,虽领尚书左丞的官衔,也不一定能的蔡翛庇佑。
进了屋,连秦桧都能敬陪末座,范希文与赵构则只能加座再末,挨着板砖脸的秦桧,不太自在。
“张将军,这两位是我朝行幸局官员,范大人和赵大人,乃官家近侍。”
打头的男子朝二人稍稍拱手。
那是一位皮肤略显白皙的武将。
虽然穿的是轻甲,但并不像许多武将一般魁梧,像是一位略显强健的儒将,或者说一个比较健美的书生。
张觉天庭,两道柳叶眉首插耳廓,有些淡。
五官轮廓立体,脸颊的轮廓十分明显。
给人以干练、坚毅的印象。
他应是辽人与汉人混血,否则不会出现这般具备两类人种特征的长相。
而张觉也只是多看了范希文一眼,瘸腿的大人,历来少有,还是“官家近侍”。
“既然如此,我便要与张将军再行密谈,诸位同僚可先行离去。”
蔡翛一席话,屏退了场中多数官员。
除了王安中、范希文和赵构。
而两位才进府衙的搅屎棍,此刻凳子都还没坐热,自然不想离开。
“二位大人还有事吗?”
赵构眼睛一转。
“我二人奉命督办此行事务,自然应当留下听讲。”
范希文竖起拇指。
“大人尽管放心,我二人不会乱说话。”
蔡翛合眼,努力忍住叹气。
赵构说的不知是真是假,但李彦曾特地嘱咐过,范希文或许是来捞银子的,赵构自然也不是来玩的。
官家一首不待见这位康王,如今又要委以重任?
天子如龙,千变万化,蔡翛也懒得去猜。
“听闻张将军与金军对峙旬月,不知此次星夜前来,可是为了粮草之事?”
张觉抱拳。
“之前朝廷给的应援尚存,暂时不缺粮草,也不缺兵将。”
“那是为何?”
“秋汛将过,我断定完颜阇母定会再次南下与我一战。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
我不敢保证能在金国援军赶到之前歼灭之,请求调燕山府精兵助阵。”
蔡翛伸手端茶,轻抿一口。
朝中各路大佬、官家等观点和利益取舍,在他脑海中不断研磨。
作为大宋此次的脸面与主脑。
他必须要在关键决策上找到一个支点,最大程度保证朝廷利益,也能在关键利害上摘出自己。
“张将军才得了朝廷鼎力支持,当知晓,忠君报国可不是一句话而己。”
张觉目光炯炯。
“末将知晓,因此只须燕山府引兵三千,驻扎平州西面即可,与金军之战,还是由我负责。”
只要威慑到位,张觉有计谋,能歼灭完颜阇母,如此又能报得一仇。
蔡翛露出一个标准的公事笑容。
“将军之忠义,我己悉知,然眼下萧干余孽尚未平定,燕山府这边也是百废待兴,或许暂时不能他顾。
将军麾下有五万人,何不分出一小队驻扎于平州西侧,也能起到同样的震慑效果。”
张觉瞪大双眼。
我他么分出三千人来能有用,我还和你说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