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老刚刚被强制“心肺复苏”而坐起的身子，在看到苏然递过来的那块写满了字的木板后，又晃了晃，险些再次躺回去。
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木板上那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淬体灵雷丹”I期临床试验志愿者知情同意书》
下面是一行行用木炭写得密密麻麻、却又工整得令人发指的小字。
“这是何物？！”林长老的声音都在发颤。
“一份协议，长老。”苏然的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读一份最高法令，“旨在充分保障您作为‘临床试验志愿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并明确我们双方的权利与义务。这是科学研究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环——程序正义。”
“程序正义？”林长老感觉自己的词汇库正在被这个小子用一种蛮横的方式强行扩容。
“是的。”苏然清了清嗓子，开始逐条“解读”，“第一条：志愿者（即您）己充分了解本次试验药物可能存在的风险，包括但不限于：灵力暴走、经脉寸断、肉身碳化、神魂电解、以及小概率发生的‘存在性蒸发’等不可逆后果。”
林长老的眼角开始剧烈抽搐。
“第二条：在试验过程中，志愿者同意研究员（即我）对其身体各项数据进行实时监测与记录，包括但不限于：心跳频率、灵力流速、骨骼重组密度、以及疼痛等级的主观描述等。所有数据将用于后续的丹药优化研究。”
林长老的脸色由青转白。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苏然的语气愈发庄重，“若试验过程中发生不可抗力之意外，导致志愿者‘生命体征永久性消失’，其遗体、神魂及所有残余物，将自动归于‘七号实验室’所有，作为珍贵的‘失败样本’，用于后续的事故分析与科学研究。任何人不得干涉。”
“你……你……”林长老指着苏然，气得浑身发抖，你了半天，最终悲愤地吼出一句：“你这是要老夫签下卖身契啊！”
“不不不，”苏然连忙摆手，纠正道，“长老，您误会了。卖身契是活人的事，这份协议，主要保障的是您……‘身后’的权益。科学，就是这么严谨。”
林长老彻底没话了。他看着苏然那张写满了“真诚”与“严谨”的脸，又看了看玉盒中那枚能让他修为突破、甚至可能改变整个宗门命运的“活丹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己经上了这条贼船，不，是“科研船”，现在船长告诉他，为了航行的安全，请先把遗书写好。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许久，所有的愤怒、憋屈、无奈，都化作了一声悲壮的长叹。他认命了。跟这个小子在一起，道心什么的，早晚要碎，不如碎得彻底一点。
“拿来！”他一把夺过那块木板。
他没有用笔，而是伸出手指，逼出一滴精血，以一种签订上古血契般的悲壮姿态，在那块木板的末尾，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血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