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小五抱着装酒坛的竹筐往修炼地走。
青石板路上沾着露水,他布鞋的鞋尖刚碾过一片的青苔,前方竹影里突然转出道玄色身影。
玄色绣金的外门弟子服在雾里泛着冷光,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撞,叮咚声像根细针,刺得人耳膜发疼。
"林杂役。"李承言倚着竹枝,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扫过竹筐里的酒坛,又落在林小五沾着草屑的袖口上,"昨夜酿酒坊的动静,闹得连内门都听见了。"他指尖着腰间玉佩,玉质碰撞声里藏着某种暗号似的节奏,"听说沈长老要保你进外门?"
林小五脚步顿住。
竹筐边缘的竹篾刺进掌心,他垂眸盯着酒坛上的水痕,坛身倒映出李承言的脸——眉峰如刃,眼尾微挑,像块淬过毒的冰。"掌事大人消息灵通。"他声音平稳得像是晨雾里的风,指腹却悄悄碾过耳后刺青,那里的皮肤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消息灵通有什么用?"李承言忽然凑近,玄色衣袖带起一阵冷香,"有人总爱往不该碰的地方钻。"他压低声音,吐息里带着昨夜饮酒的辛辣,"幽冥殿的事,你最好别查。"
林小五心口的碎片猛地一烫。
他想起昨夜沈长老手中那枚带凹痕的令牌,想起张叔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喉结动了动:"掌事大人何出此言?"
"装糊涂?"李承言笑了,指尖突然掐住林小五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昨夜你杀的那三个杂役,是我安在酿酒坊的人。"他眼尾的红痣随着笑容扭曲,"他们临死前说,你用的招式像极了幽冥殿的'葬魂手'。"
林小五腕骨剧痛,却笑得更淡:"杂役房挑水式,掌事大人没见过?"
李承言的指节骤然收紧。
远处传来晨钟,第七声余韵未散时,他突然松开手,退后两步整理衣袖:"挑水式能挑断筑基期修士的颈骨?"他转身走向晨雾深处,玄色衣摆扫过竹影,"昨夜只是个开始。
林杂役,你最好小心——"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雾里,只剩腰间玉佩的冷光,在竹枝间闪了闪,便彻底隐没。
林小五低头看腕上的红痕,指腹轻轻覆盖上去。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还在跳动的【恶意值】,想起昨夜沈长老说的"青冥宗杂役房该出个外门弟子",喉间泛起一丝铁腥气。
李承言的威胁像根刺,扎进他紧绷的神经——对方既然敢当面挑明,要么有恃无恐,要么急着灭口。
而无论哪种,都说明幽冥殿的线索,己经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
他弯腰捡起竹筐,却没再往修炼地走。
晨雾渐散时,他拐进了偏院。
沈长老的住处外悬着串青铜铃铛,风过时叮铃作响,像极了昨夜锁链摩擦的声音。
"进来。"门内传来沉哑的嗓音。
林小五推开门,看见沈长老正坐在石桌前擦拭锁链。
青铜锁链浸在一盆清水里,水面浮着层暗褐色的血污。
见他进来,沈长老放下锁链,指节叩了叩桌面:"李承言拦你了?"
林小五顿住。
他没料到沈长老消息这般灵通,喉结动了动:"他说昨夜死的杂役是他的人,还提了幽冥殿。"
沈长老的手停在锁链上。
他抬头时,目光像淬过冰的剑:"三年前我率人血洗幽冥殿总坛,杀了七十二个分坛主。"他指尖划过锁链上的刻痕,每道刻痕都是一场血战的印记,"但总坛地下有密道,跑了三个核心。"他突然抓起锁链,金属碰撞声震得石桌轻颤,"那三个漏网之鱼,其中一个擅长易容,另一个精通毒术——"他盯着林小五耳后的刺青,"还有一个,额间有和你耳后一样的青鳞纹。"
林小五心口的碎片烫得他几乎要蜷起手指。
他想起张叔临终前说的"你娘留下的刺青",想起玉佩里那片碎片每次发热时,脑海里闪过的断句:"葬魂手,吞世诀......"
"你想查幽冥殿。"沈长老突然说,不是问句。
林小五抬头,迎上对方如刀的目光:"昨夜那枚令牌,是引子。"他没提心口碎片发热的事,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我需要看刑堂的旧案,尤其是三年前关于幽冥殿的卷宗。"
沈长老沉默片刻,突然将锁链甩进铜盆。
水花溅在他手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从储物袋里摸出块玉牌抛过来:"这是内门执事令,刑堂见牌如见我。"他指了指林小五腰间的竹筐,"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当杂役。"
林小五接住玉牌,触手生温。
他望着沈长老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明白这位长老为何肯信他——三年前的幽冥殿,是沈长老的耻辱。
"谢长老。"他弯腰行礼,起身时目光扫过石桌上的青铜锁链,锁链上的水痕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极了某种未愈的伤口。
离开偏院时,晨雾己散。
林小五捏着玉牌走向埋骨坡,那里是青冥宗处理外门弟子尸体的地方。
系统面板在识海亮起,【可吞噬对象】的列表里,躺着三具昨夜被他埋葬的筑基期修士尸体。
"吞噬。"他在心里默念。
识海里响起清越的提示音,埋骨坡的泥土突然泛起金光。
林小五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入,顺着经脉往丹田涌。
那热流里裹着细碎的记忆:有修士临死前的不甘,有他修炼了二十年的"疾风步",还有半本残缺的《御剑术》。
"叮——吞噬成功,获得修为500点,技能【疾风步(入门)】,记忆碎片×3。"
林小五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能清晰感觉到,原本卡在淬体九重巅峰的瓶颈,正被这股热流一点点冲开。
他试着踏出一步,风突然擦过耳际——是【疾风步】!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道残影,再出现时己在十步外的老槐树下。
"好。"他摸着树干喘息,额角渗出汗珠。
这招虽只是入门,但足够让他在被追杀时多几分生机。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坡下传来。
外门弟子阿福跑得胸口起伏,腰间的弟子牌撞在青石上,发出急促的脆响:"林...林兄弟!"他扶住老槐树,喉结动了动,"宗主...宗主遇刺了!"
林小五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手中的玉牌"当啷"落地,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什么时候?"他抓住阿福的肩膀,指节发白。
"就在刚才!"阿福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我在议事殿外当值,看见大长老从密室里冲出来,说宗主被人用淬毒的匕首刺中了心口...现在全宗的医修都被叫去了!"
林小五望着阿福发白的嘴唇,突然想起昨夜沈长老说的"幽冥殿私印"。
晨风吹过埋骨坡,带起几片枯叶,他弯腰捡起玉牌,掌心的碎片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原来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从埋骨坡扩散到演武场,又顺着青石板路钻进杂役房的窗户。
当林小五赶回前院时,己经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宗主遇刺了?""凶手抓到了吗?""是不是幽冥殿的余孽?"
他站在晨阳里,望着人群中奔走相告的弟子,心口的碎片仍在发烫。
系统面板上的【恶意值】突然开始疯狂跳动,像某种即将爆发的预兆。
而在更远的方向,议事殿的飞檐下,一道玄色身影正倚着廊柱,望着这边冷笑——是李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