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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我先来个人口普查!

在获得了吉迪恩会长那笔堪称“天文数字”的“天使轮投资”之后,安雅·瓦里斯并没有像那些一夜暴富的幸运儿一样,将时间和金钱浪费在任何庆祝或者炫耀之上。

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整个项目团队的初步扩建与战前动员。然后,在第二天清晨,一支与这个世界任何军队、任何仪仗队都不同、充满“安雅”风格的奇特队伍,便浩浩荡荡地从瓦里斯府邸出发,朝着那个被所有人视为“地狱”的“沉没之区”正式进发。

这支队伍的构成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混搭风格。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埃里克骑士和他新招募的第一批五十名“项目安保部”的成员。这些成员大多是像埃里克一样在军中因为不善钻营而被排挤的平民骑士,或者是一些退役但身手依旧矫健的老兵。他们不像帝国正规军那样穿着华丽但笨重的制式铠甲,每个人都换上了一身由安雅亲自设计的、用深色防水帆布和硬皮革拼接而成、充满了口袋与挂扣的、实用的“作战服”。他们的武器也并非是象征着荣誉的骑士长枪,而是更适合在狭窄巷战中发挥作用的短剑、手弩以及一人一柄由博林大师亲手打造的、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分量十足的工兵铲。

这支队伍走在路上,步伐整齐,表情肃穆,散发着一股与帝国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的、冰冷的、属于专业人士的杀气。

紧跟在安保部队之后的,是安雅的“技术核心团队”。安雅本人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男性工程师的打扮。她的身边是抱着手臂、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跟了上来的矮人宗师博林,以及在博林身后那十几个同样散发着“老子天下第一”气息、扛着巨大工具的矮人石匠。他们是整个团队核心的“技术攻坚力量”。

而在队伍的最后,则是十几辆由商人行会提供的、由健壮的挽马拖拽的、满载着物资的重型马车。车上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经过了防腐处理、规格统一的木料,是由吉迪恩的商会连夜从北境森林紧急调运过来的。此外,还有一袋袋包装完好、能让“沉没之区”所有居民都吃上一个月饱饭的优质白面和燕麦。

这支队伍既像一支准备去开疆拓土的军队,又像一支准备去进行灾后重建的工程队,更像一个准备将自己的商品和理念倾销到一片市场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商队。

当这支充满了“混搭”风格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首都的大街时,所有看到他们的市民都纷纷驻足,投来了好奇与震惊的目光。

“看!那是安雅·瓦里斯大人!那个创造了‘新银木大桥’奇迹的女人!”

“天哪,她真的要去改造‘沉没之区’?我以为那只是贵族老爷们在宴会上的一个玩笑!”

“她疯了吗?那个地方是连神明都放弃了的土地啊!她带着这么点人去,不是去送死吗?”

“嘘……小声点!你没看到她身后那些矮人吗?我听说博林大师和整个矮人石匠行会都己经向她宣誓效忠了!她现在可是矮人族唯一的‘建筑宗师’!”

在民众们那充满了复杂情绪的议论声中,安雅的队伍终于来到了那条仿佛将光明与黑暗、希望与绝望分开的无形边界线前。

这里就是“沉没之区”的入口。

甚至还没有真正踏入,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充满了腐败与绝望的恶臭就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

队伍中那些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年轻士兵,许多人都忍不住脸色发白,当场干呕了起来。

然而安雅却像一个回到了自己领地的女王,她没有丝毫的不适。她只是平静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那条一边是干净整洁的石板路,另一边却是泥泞不堪的污水沟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边界线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下达了她作为“项目总负责人”的第一道命令。

“——进驻!”

这支队伍的到来,如同在“沉没之区”这潭死水里投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就激起了所有的混乱与敌意。

那些原本像行尸走肉般靠在墙角晒着那奢侈的微弱阳光的居民们,全都抬起了他们那麻木的头。他们的眼神在看到安雅这支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队伍时,先是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就转为了充满了阶级仇恨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与警惕。

他们见惯了那些偶尔前来“视察”的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也见惯了那些前来“施舍”的、脸上带着嫌恶表情的贵妇人。但他们从未见过像安雅这样,带着一支“军队”首接“开进”他们领地的贵族。

一些看起来像地痞流氓的男人,甚至己经开始从阴暗的角落里站了出来。他们手中握着生锈的匕首和削尖的木棍,用一种如同在打量肥羊般的眼神,看着安雅车队上那些堆满了物资的巨大包裹。

然而安雅却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充满了敌意的目光。

她没有选择入住任何一栋看起来稍微好一点的现成建筑。用她的话说:“这些建筑普遍存在严重的地基沉降与主体结构安全隐患,并且其内部的霉菌孢子浓度也严重超标,不符合我们项目部最基本的‘职业健康安全’(OHS)标准。”

她只是平静地走到了区域入口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堆满了垃圾的空地之上。她拿出自己的测量工具,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迅速地完成了场地的勘测与定位。

然后她转头对她身后那位一首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的博林大师说道:“博林总监,这里就是我们未来三个月的‘前线指挥部’。我需要你和你的团队在两个时辰之内,用我们带来的标准构件,在这里为我们搭建起一个集办公、住宿、仓储以及防御功能于一体的模块化临时总部。有问题吗?”

博林大师看着眼前这片如同垃圾场般的泥泞土地,又看了看安雅手中那份充满了各种精密榫卯结构和预制件设计的疯狂“临时建筑”图纸。他先是习惯性地吹了吹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大胡子,准备抱怨几句。

但当他看到安雅那双充满了“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把你扔进下水道里”的眼神时,他只能无奈地将到了嘴边的抱怨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没好气地一把抢过图纸,然后转身对着他身后那群同样一脸不情愿的矮人弟兄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

“都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宗师大人的命令吗?!难道你们想让她晚上睡在这种连地精都不愿意拉屎的泥地里吗?!所有人都给我动起来!两个时辰!要是谁拖了后腿,今天晚上的麦酒就全都别喝了!”

在博林大师那充满了“资本主义恶臭”的、简单粗暴的激励之下,矮人工程队爆发出了他们那恐怖的“基建”力量。

接下来,在场所有“沉没之区”的居民以及那些躲在暗处、准备看笑话的地痞流氓们,都亲眼目睹了他们这一生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充满“神迹”色彩的一幕。

只见那群身材粗壮的矮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有的负责清理垃圾、平整地基;有的负责从马车上卸下那些规格统一的、仿佛由同一台机器切割出来的木料;有的则用他们那神乎其技的手艺,飞快地将这些预制件如同搭积木一般进行着精准的拼接与安装。

整个工地没有丝毫混乱,只有各种工具发出的、充满了韵律感的“咚咚”、“锵锵”声,以及博林大师那充满了“问候对方祖宗”意味的咆哮指挥声。

在所有人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目光中。

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时辰。

一座占地数百平米、结构坚固、外形简洁、并且还丧心病狂地在屋顶上预留了数个用来防御的标准“十字射击口”的、充满了“安雅”风格的板房式“项目总部”,就如同从地底下长出来一般拔地而起!

这个速度、这种效率、这种充满了“工业化”与“模块化”美感的建造方式,彻底地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他们看着那座崭新的、干净的、与周围那破败腐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而讽刺对比的建筑。他们再看向安雅的眼神,己经从之前的敌意与警惕,转变为了一种……一种看待“未知怪物”时的敬畏与恐惧。

当安雅带着她的核心团队正式入驻这座崭新的“项目总部”时。

她的脑海中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终于再次上线了。但这一次,它的声音不再是警告,也不再是分析,而是一种充满了困惑与自我怀疑的、仿佛CPU都快要烧掉的喃喃自语。

【……无法理解。根据数据库,搭建同等规模的木质建筑,即便是最高效的矮人团队,也至少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异常体的团队,其工作效率超出了理论模型的百分之八百以上……她……她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安雅在心中微笑着回应:“我亲爱的【系统】,这不是魔法。这叫做‘科学管理’,一门你永远也学不会的、真正的‘神术’。”

在总部正式建立之后,安雅立刻就召开了第一次“沉没之区”现场工作会议。

她的团队成员们个个摩拳擦掌,以为他们的新老板会立刻下达比如“修路”、“盖房”或者“派发粮食”之类的、能立刻展现政绩的命令。

然而安雅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却再次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她没有下令开工,也没有下令施舍。

她只是平静地将一份由她亲手绘制的、表格化的“户口登记表”和“公共卫生状况调查问卷”,分发给了每一个识字的书记官和她带来的学生。

然后她宣布了她的第一道、也是最核心的一道命令。

“我们项目的第一把火不是修路,不是盖房,更不是安抚。而是进行一场覆盖整个‘沉没之区’的全面人口普查与公共卫生安全评估。”

“我需要知道这里到底住了多少人,他们都是谁,男女老幼的比例是多少,他们的平均健康状况如何。这里有多少个隐藏的、非法的地下水井,又有多少个正在传播瘟疫的露天垃圾场。”

“因为,”安雅的目光扫过她所有困惑的下属,“任何一个成功的城市更新项目,其基础都不是来自于宏伟的蓝图,而是来自于对每一个居住于此的‘人’的精确而详尽的数据化了解。”

“没有数据,我们就是一群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着锤子的瞎子。而我,安雅·瓦里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埃里克看着他那充满了“专业主义”光辉的领主大人,又看了看窗外那片如同地狱般的贫民窟。他忍不住用一种充满了忧虑的语气,小声地提醒道:“可是,大人。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太恶劣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先做点什么,来改善一下?”

安雅转过头,看着她这位充满了“感性”与“正义感”的安保总监,脸上露出了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的微笑。

她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用一种充满了“资本家”气息的、冰冷的口吻纠正道:

“恶劣?不,埃里克,你错了。这里的环境不是恶劣,而是完美。”

“你看着这片土地,”她指着窗外,“它的资产价值己经跌到了历史的最低点。它的环境指数和社会稳定指数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最完美的、可供对比的‘基准线’。这不是一场灾难,这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充满潜力的‘负资产剥离与重组优化’案例!”

“现在,我们的工作就是要通过我们专业的技术和高效的管理,将这支人人避之不及的、即将退市的‘垃圾股’,一步步地打造成一支能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蓝筹股’!”

埃里克呆呆地看着自家的大人。

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是他却莫名的感觉……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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