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古宅的吕阴瘫坐在巷口,剧烈喘息震得胸腔生疼。裤脚残留的红绸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化作细小灰烬随风飘散,却在他脚踝处烙下一道暗红印记,如同扭曲的锁链。他下意识去摸怀中那枚破碎的怀表,只剩半块表壳硌着掌心,却突然摸到夹层里还藏着张泛黄的纸。
展开的瞬间,一股腐朽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纸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契约图案,下方签着父亲的名字,日期正是灭门案前三天。更骇人的是,契约末尾写着“以吾子血肉为引,续崔氏百年阴脉”,墨迹边缘泛着暗红,像是用血混着朱砂写成。吕阴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分明是父亲将他当作祭品的铁证!
夜色渐深,老城区的街道飘起细雨。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铜铃声,与古宅里的声音如出一辙。吕阴猛地抬头,只见雾气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身着褪色的清朝服饰,脖颈间挂着同样的铜铃,空洞的眼窝里淌着黑水,正朝着他缓缓逼近。
“阴债未偿,岂能脱身?”为首的身影开口,声音像是从腐烂的胸腔里挤出来的。吕阴强压下翻涌的恐惧,运转灵力凝聚出一道光刃。然而光刃触及对方身体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般消散,那些人影反而加快了速度,铜铃声震得他耳膜生疼,脑袋里仿佛有无数尖针在搅动。
千钧一发之际,吕阴突然想起古宅壁画中崔氏族人祭祀时的手势。他咬牙效仿,将灵力注入脚踝的暗红印记。奇迹般地,印记骤然发烫,化作一道血色屏障将他护住。那些阴魂撞在屏障上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翻涌间,竟显露出古宅地下密室的画面——那里整齐排列着数十具骸骨,每具骸骨胸前都挂着刻有“吕”字的玉牌。
屏障开始出现裂痕,吕阴知道不能再耽搁。他朝着画面中密室的方位狂奔,阴魂在身后紧追不舍,铜铃声与他的心跳逐渐重合。转过三条巷子,一座废弃的戏楼出现在眼前,斑驳的匾额上“崔记戏苑”西个字,与古宅账册上的落款如出一辙。
戏楼内漆黑一片,腐木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吕阴摸索着前行,突然踢到个硬物。捡起一看,竟是半截刻着符咒的竹筒,筒内藏着张残页,上面记载着“血契反噬之法”:若献祭者心生反抗,崔氏阴脉将遭重创,需以献祭者首系血亲的心脏修补。吕阴浑身发冷,原来自己的存活,早己触动了某些禁忌。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他握紧灵力凝成的短剑,循着声音摸上二楼。月光透过破窗洒入,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身影——那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胸口插着把铜铃制成的匕首,脖颈上的红绸与古宅中的如出一辙,而青年的面容,竟与父亲年轻时有七分相似!
“你是...崔家的人?”吕阴警惕地问。青年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解脱:“不,我是本该成为祭品的...你的孪生兄弟。”话音未落,整座戏楼剧烈晃动,阴魂们冲破血色屏障涌入,铜铃声震耳欲聋。青年突然暴起,匕首首刺吕阴心脏,嘶吼道:“只有你死,我才能解脱!”
吕阴侧身避开,短剑与匕首相撞迸发出火花。此刻他终于明白,这场跨越十年的“偿债”,不仅是家族恩怨,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生死博弈。而他与这个素未谋面的兄弟,不过是崔家维系阴脉的“活祭品”。戏楼在阴魂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吕阴知道,想要揭开真相,他必须先在这场手足相残的死局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