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阴攥着父母的残页笔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老周的话在耳畔轰鸣,那些被岁月尘埃掩埋的童年碎片,此刻如尖锐的玻璃碴,簌簌扎进脑海。
十年前的雨夜,他蜷缩在衣柜最深处,父母房里的光晕穿透门缝,将黑暗撕出狰狞的口子。那时他不懂,为何父母反复呢喃“共生不能断”,只记得母亲最后一次抱他时,掌心带着临界线能量特有的灼烫,像要把某种秘密烙进他骨血。
重返临界线边缘,银丝带般的诡域能量再度缠上脚踝。这次吕阴没有挣扎,任由冰冷的能量拖拽着,一步步深入那处隐藏的守阵遗迹。石墙嵌着的幽蓝磷火骤然爆燃,青紫色的光浪拍击着石壁,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历代守阵人的记录。
“诡域共生,需以‘镜渊’为眼,‘暗纹’为络,‘临界线’为骨……” 吕阴逐字辨认,古老的文字带着时光的重量,砸在他心上。可刻痕到末尾突然扭曲,最后几行被利器疯狂划烂,只剩 “他 / 她 是……” 的残缺字符,像被扼住咽喉的遗言。
他抚摸着凹凸的刻痕,掌心传来细微震动。石台下,一道暗格悄然弹出,小木盒里,半枚符文玉珏静静躺着,莹润的玉面上,符文与老周的锈蚀铜牌完美契合。指尖刚触碰玉珏,临界线裂缝猛地扩张,漆黑的裂隙如张开的巨口,无数虚影潮水般涌来。
那些虚影,是不同阶段的吕阴—— 有童年攥着木偶的怯懦模样,有守阵时浑身浴血的坚毅姿态,甚至有临界线遇险时惊恐的自己。他们不再重复 “终章序错了” ,而是齐声嘶吼:“你是共生的祭品!” 黑烟般的虚影将吕阴包裹,窒息感汹涌袭来,可混沌中,他却看见父母的身影。
父母悬浮在临界线裂缝中央,他们的身体化作发光的丝线,正以自身为引,缝合那道即将崩裂的界限。裂缝另一端,倒立城池的轮廓愈发清晰,城墙上的眼睛图案缓缓转动,每只眼瞳里,都流淌着与玉珏同源的符文光流。吕阴这才惊觉,父母消失的十年,竟一首以这种献祭的方式,维系着现实与诡域的共生。
“为什么不告诉我……” 吕阴的呼喊被能量旋涡绞碎。母亲的虚影飘近,指尖触碰他额头,一段记忆涌入:多年前,临界线首次出现崩裂征兆,父母作为守阵人,本想启用 “共生替代计划” ,却发现唯有吕阴的体质,能完美兼容现实与诡域能量。“我们不能让你涉险,可如今……” 父亲的虚影哽咽,城池上的眼睛突然射出紫黑色光线,将父亲的虚影钉在裂缝上,能量丝线瞬间断裂。
吕阴红着眼扑向裂缝,玉珏却在此时爆发出强光,符文化作实质锁链,将他与临界线强行绑定。倒立城池的轮廓疯狂收缩,城墙上的眼睛开始脱落,每只眼睛坠落,现实世界就有一处建筑扭曲消失—— 诡域与现实的共生平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老周瘸着腿冲进遗迹时,看见的正是这幅末日图景。他掏出怀中完整的符文铜牌,与吕阴的玉珏拼接,古旧的符文瞬间激活,形成一道能量屏障,暂时止住了城池收缩。“十年前,你父母就是想用这‘临界双生符’,代替活人献祭……” 老周大口喘气,“可诡域意志太顽固,他们只能以身为饵,拖住崩溃……”
吕阴盯着屏障外不断坠落的眼睛,那些眼睛里,倒映着现实世界逐渐消失的街道、建筑,还有人们惊恐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守阵能量与玉珏共鸣,“我是临界线守阵人的后代,也是…… 诡域共生的一环。” 话音未落,他冲向裂缝,任由玉珏的锁链穿透身体,将自己的能量,注入那道即将崩裂的共生界限。
当吕阴的身影与临界线裂缝重合,时间仿佛凝固。父母的虚影重新浮现,与他并肩,三代人的能量丝线交织,化作新的 “共生脐带” 。倒立城池不再收缩,那些脱落的眼镜,开始缓缓归位,现实世界消失的建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构。
可诡域的意志怎会轻易妥协?城池顶端,突然探出一只巨大的眼瞳,纯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吞噬一切的混沌。它射出的能量束,首接撕碎了老周维持的屏障,将吕阴三人的能量丝线,绞成摇摇欲坠的残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