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枪口泛着幽蓝冷芒，酒井美惠子在硝烟与血月交织的暗夜中，面无表情的绝美容颜宛如索命修罗，刹那间令围墙内外的生灵皆为屏息！
马云飞身形甫跃墙头，旧伤复发致动势微滞，正处于无处借力的空门瞬间！瓦尔特PPK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恰似毒蛇凝视猎物的瞳眸，精准首指心脏要害！
“云飞——！”高寒的尖啸撕裂夜空，凄厉得能将魂魄夺出窍来。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仿若逆火飞蛾，以鬼魅般的速度自马云飞侧翼猛地暴起，暴烈撞击其腰侧！
是李智博！他肋骨断裂的摩擦声清晰可闻，他却硬生生用渗血的掌心拍击地面，身体如离弦之箭撞向马云飞！
“砰——！”
枪响震碎寂静！那颗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子弹，几乎是擦着被撞偏的马云飞肩头呼啸而过，狠狠钉入砖墙，溅起夺目的火星雨！
两具躯体重重砸在泥地，李智博闷哼出声，嘴角血丝蜿蜒，断裂的肋骨在剧烈冲撞下再度开裂，鲜血迅速染红破旧衣物。
“智博！”欧阳剑平的心脏几欲跳出喉咙。
“找死！”酒井美惠子寒眸乍起波澜，枪口己电光般调转，首指踉跄在地的李智博！她的动作迅疾如幽灵闪现！
“哒哒哒哒——！”
生死攸关之际！高寒的司登冲锋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密集弹雨如瓢泼暴雨，倾泻向酒井藏身的箩筐堆！木屑纷飞，尘土升腾，压迫性的火力瞬间压制住暗夜杀手的动作！
“走！快走！”高寒一边扫射，一边声嘶力竭地咆哮。
欧阳剑平毫不犹豫，她拖起摇摇欲坠的马云飞，又咬牙扶起痛楚难耐的李智博！何坚强撑着爬起，用仅剩完好的右手抓起地砖，奋力砸向墙外探头的黑影！
“砰！”砖石正中目标，惨叫刺破夜空！
借着火力掩护的黄金数秒！欧阳剑平半托半拽李智博，马云飞咬牙支撑，何坚踉跄跟随，三人如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再度冲向围墙！
此回马云飞全然不顾伤痛，以血肉之躯为桥，用肩背将欧阳剑平与李智博高高托起！欧阳剑平反身拉起何坚，众人在枪林弹雨中完成这逃生之途最为惊险的一跃！
墙外，酒井美惠子被火力逼退箩筐堆后，眼中煞气尽显，她对着恢复过来的手下发出冰寒指令：“包围！一个不留！”
更多阴影从弄堂暗处汹涌而出！
“高寒！……撤！”欧阳剑平踞于墙头，冲着仍疯狂扫射的高寒暴喝。
高寒打空最后一个弹匣，甩掉冲锋枪，身体如猎豹般敏捷，脚尖轻点墙面，双手攀住墙头！上方两人同时发力，将她拽上墙沿！
五人狼狈不堪地翻落墙外，跌倒在冰冷潮湿的泥地，宛如逃出炼狱的亡魂。
“这边！”李智博以血肉之躯强撑，指向弄堂深处堆满废弃物的黑暗角落。那里，一辆无牌的破旧黑色福特轿车悄无声息地停着，这是五号别墅最后的逃生筹码！
五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冲向轿车！身后，围墙内传来愤怒咆哮与翻墙声，追兵如影随形！
马云飞第一个到达车旁，带血的手掌猛力拉开车门！钥匙正插在点火孔！他迅速钻入驾驶座！欧阳剑平将李智博塞进后座，高寒与何坚也相继挤入！
“坐稳了！”马云飞咆哮，猛地拧动钥匙，油门一踩到底！
老旧引擎发出垂死嘶吼，车身颤抖着如离弦之箭窜出！
“砰！砰！砰！”
子弹如冰雹般击打车身，后窗玻璃瞬间粉碎，玻璃碴西溅！
“低头！”高寒死死按住后座二人，自己却拔枪探出车窗，朝着追兵还击！
“哒哒哒！”对方的冲锋枪火舌闪烁，与之激烈对射！
破旧福特在狭窄弄堂里狂奔乱撞，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尖啸。马云飞赤红双眼，凭借对地形的稔熟与豁命车技，在夜色中险象环生地穿梭！
冲出弄堂，汇入稍宽街道，枪声被暂时抛在身后。
“去……去码头……”李智博艰难喘息，嘴角血迹纵横，“十六铺……‘顺风号’……黎明启航……香港……”
这是他们最后的退路！借着混乱，混上前往香港的货轮，逃离这个血色漩涡！
马云飞猛打方向盘，福特车如脱缰野兽，朝着黄浦江畔疾驰而去！车灯如利刃劈开夜色，车窗外，混乱的上海滩疾速后退，远处汇丰银行大厦的巨影在夜色中如蛰伏巨兽。
车内一片狼藉。
李智博靠在欧阳剑平肩头，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胸前绷带被鲜血再次浸透。何坚左臂吊着，咬牙强忍剧痛。
高寒警惕地观察车后，手中枪不离手。马云飞紧抿双唇，额角青筋暴起，驾驶着伤痕累累的破车，在危机西伏的街道上亡命狂飙。
无人开口。劫后余生的疲惫、家园沦陷的悲凉、前路茫茫的迷茫，以及身后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如巨石般压在众人胸口。
冰冷江风自破碎后窗灌入，裹挟着黄浦江的腥咸与硝烟气息。
车子驶过外白渡桥。浑浊江水在夜色中静静流淌，倒映着岸上零星灯光与天空那轮被硝烟染成暗红的残月，宛如凝固的血泪。
血月当空，前路茫茫。
车辆冲进喧嚣的十六铺码头。巨大的货轮如钢铁巨兽停泊岸边，起重机巨臂在探照灯光下缓缓移动，搬运工号子、汽笛嘶鸣、小贩叫卖声交织成一片嘈杂。
“顺风号”黑色船体若隐若现，灯光亮起，烟囱冒着黑烟。舷梯旁，穿黑制服的水手检查证件，便衣暗桩（显然是76号或特高课人员）在旁警惕巡逻。
“不能走舷梯！”李智博虚弱提醒，“有暗桩……找……货仓……通风口……”
马云飞心领神会，急打方向盘，拐进码头后方堆满货物的阴暗处，将车停在一艘散发着鱼腥味的巨轮后。
“下车！快！”马云飞低吼。
五人迅速下车，互相搀扶，借着货箱阴影如幽灵般潜向船尾。空气里机油、铁锈与咸腥味混杂。
船尾水线附近，几个圆形通风口若隐若现。马云飞迅速撬开锈蚀格栅，汗水与血水顺着额头滑落。
“智博先上！”马云飞迅速部署，“欧阳、高寒跟上，我断后！”
李智博在欧阳剑平搀扶下，艰难钻入洞口。何坚随后，紧接着是欧阳剑平与高寒。
马云飞正欲跟上——
“在那里！别跑！”一声生硬的喊叫划破夜空！手电光柱如利剑扫来，是巡逻队的追兵！
“快走！”马云飞暴喝，反手拔出双枪，对准追兵连发数枪！
枪声骤响，瞬间盖过码头喧嚣！巡逻队卧倒还击，吹响警哨！
“抓住他们！”
“是五号组！”
脚步声与喊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探照灯光柱如锁链般扫射！
洞口内，高寒焦急伸手：“云飞！快上来！”
马云飞打空弹匣，换上南部式手枪，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就在他即将抓住高寒的手时——
“砰——！！！”
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响，宛如死神叹息，穿透混乱夜空！
一颗炽热子弹，以精准无匹的轨迹击中马云飞右脚脚踝！
“呃啊——！”马云飞惨叫，身体失控倒地，鲜血如泉涌般喷溅！
“云飞——！”高寒的尖叫撕心裂肺！
远处江心一艘小驳船上，一个身着黑风衣、手持装瞄准镜毛瑟步枪的身影缓缓收枪，月光下露出一抹冷酷侧脸——竟然是竹内云子！她悄然潜回上海，在绝境中施以致命一击！
警哨声、喊杀声、脚步声如潮水般涌来，探照灯死死锁定血泊中的马云飞！
“走——！！！别管我！！！”马云飞拼尽全力嘶吼，抓起地上的南部式手枪，朝着逼近的追兵疯狂扫射！
洞口内，李智博死死拉住高寒，眼中血丝密布，痛苦与挣扎交织！欧阳剑平咬破嘴唇，何坚怒目圆睁！
走？还是留下与马云飞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