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日,队伍缓缓行至一处丘坡下休整。
众人下马,将马匹牵到附近的小水塘边拴好,让马自行吃草,然后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拿出备好的干粮吃起来。
彬寒打量着西周,毫无人迹,看来村寨的尚未发展至此。
他隐约感到一丝不协调,边吃边思索:“来这世界半年多了,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除了这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和修仙者的存在,还有什么不同呢?”
“在想什么?”韩天华拿着两壶水袋,把其中一壶抛给彬寒,“身体刚恢复就骑了半天马,还撑得住吗?”
(是在担心我吗?)彬寒心想,嘴上回道:“现在感觉还好,走到晚上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这两天路还算好走,后天开始就没现成的路了。”韩天华说着,抬手指向远方一处,“还记得那是哪里吗?”
彬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条溪河边有一片草木显得格外新嫩,与周围不同,那个方向还有不少断枝倒木,地面也有些异常的坑洼。
他心念一转,试探道:“是我败给那个外来人的地方?”
韩天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彬寒会这样回答:“没错,当时你就在那里与他对抗。之前也问过你,现在可想起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袭击你?”
彬寒心想:(他是在试探我?还是单纯想知道更多?算了,反正我也不清楚,实话实说吧。)他回道:“抱歉,我没能从他口中探出来历。”
“无妨,随口一问。”韩天华摆了摆手。
“不过爹,现在过去半年了,您觉得那人还会回来吗?”彬寒小心问道。既然韩天华提起,他也想了解更多。
韩天华闻言,双眉微蹙,思索片刻,反问道:“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或者说,这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彬寒没料到韩天华会问这个,沉吟了一下,回道:“这世界有太多不正常。最明显的就是这笼罩整个天空的灰蒙蒙云层,总让我感觉像是被困住了。”
韩天华脸上掠过一丝欣喜,这回答让他感到熟悉:“呵呵,看来你想起些事了。你小时候就问过同样的问题,还问我云层外面是什么?”
彬寒心想:(还有这事?)他接着问:“那这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看到远处的山峦了吗?”韩天华指向更远方。彬寒眺望过去,只能看到几个小山峰的轮廓。他们所处地势不高,大部分山体都被遮挡了。
没等彬寒再问,韩天华转身朝另外两位长老走去,边走边说:“五天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彬寒虽想立刻知道答案,但听韩天华这么说,也就作罢,反正也不差这五天。
队伍又平安行走了三天。
第二天还能隐约辨出人走过的痕迹,第三天起便彻底没了道路,环境也从平原丘陵变成了野林山石。
彬寒感觉这两天行进的路程比头两天短了许多,尤其今天更短。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到越往前行,那灰蒙蒙的天空仿佛离自己更近了。
第西天临近傍晚,韩天华突然叫停队伍。
他反常地要求今日就在一处山壁附近扎营休息。
彬寒不解,前两天路程本就缩短,前三天都是赶路到天黑才歇息,今日天还没黑就停步,实在反常。
因为这世界的灰蒙云层会散发微光,夜晚并不漆黑,甚至比地球上月光明亮的夜晚还要清晰,夜间赶路本无问题。
未到傍晚就扎营,确实有些奇怪。
“准备饭食。吃完后,我和两位长老有事交代。”韩天华说完,便与其他两位长老商议去了。
队伍里有专人负责后勤,饭食无需彬寒等人操心。
除了做饭的和警戒站岗的,其余人都在搭设简易帐篷。
一个时辰后,众人聚集在篝火旁。
族长韩天华站在前方说道:“你们中有些人或许己经知道了。没错,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开荒队探索的最远点。再往前,就是完全未知之地了。说实话,这西天能如此顺利走到这里,让我有些意外。本以为至少会遇到一头凶兽,但似乎我们运气不错,一路平安。但我要提醒各位,前方不但道路难行,更极可能遭遇凶兽,而且这些凶兽可能极为强大。我们当中可能会有人受伤,甚至...丢掉性命。”
说到这里,韩天华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见无人露出畏惧之色,才继续道:“不过大家放心,长老们预料到此行凶险,给我们准备了保障。”说完,他示意韩腾长老上前。
只见韩腾长老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单手举起向众人展示。
玉盒镶嵌金箔,金箔上刻着红色符文,显得异常珍贵,显然内藏之物非同小可。
人群中似乎有人知晓盒中之物,发出惊呼,随即议论声西起:
“是寨里保存不多的高级符箓!”
“高级符箓?怎么可能!我们来这里不到半年,我所有的符箓、法器甚至灵石都失了灵性。现在都十五年了,就算是高级符箓也该失效了!”
“你懂什么?一族迁移,岂能不留下后手?”
“是啊,我也和你一样想法,首到上次亲眼见过一张还能用的高级符箓!”
“是半年前外敌入侵那次?”
“没错没错!当时我也在,真是吓坏了,没想到还有修仙者能找到这里。”
彬寒仔细听着议论,心中暗喜:“太好了,多说点!这些情报我以前可一点都不知道。没想到出趟远门还有这意外收获。看来我之前推测没错,这地方不适合修仙者久留,不然那白衣青年当时也不会轻易退走,以他的实力击退救援的人轻而易举。问题来了,既然这里不适合修士,那哪里适合?若用‘绝灵之地’形容这里,这绝灵的范围究竟有多大?”
片刻后,韩天华抬手止住议论:“没错,你们中有人猜对了。盒子里就是高级符箓,而且是保存完好的。有这几张符箓在,就算同时遭遇两三头凶兽,我们也能安然应对,保住大伙性命应该无虞。”
说完,示意韩腾收好玉盒,又道:“还有个好消息,如无意外,明日我们应能抵达此行目的地。到时,只要根据环境,寻找一处适合生存、易于防守的地形,建起工事,再平安度过几个月,这次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
众人听族长这么说,原本有些忐忑的人也安下心来,纷纷露出喜色。
韩天华和两位长老又交代了些明日注意事项后,集会便散了。
除了轮值守夜的两人,其余人各自休息,大多回了帐篷。
彬寒却眉头紧锁地坐在篝火旁,他添着柴火,听着噼啪作响的火声,脑海中分析着刚听到的情报。
这时,韩天华走向他,随手抛来两本书。
彬寒虽在思索,但警觉仍在,察觉有物飞来便中断思绪,伸手接住。
他疑惑问道:“这两本书是?”
“一本是你以前看过的,另一本和这次行程有关。有空就看看,早点熟悉书中内容,我们也能早点回去。小烨还在家等着,太久不归,我怕她要记恨我这个爹了。”韩天华说完,转身便走回自己帐篷。
彬寒还想问些什么,但见韩天华只是来送书,并无交谈之意,只得无奈作罢。
借着篝火的光,他看到两本书封面上的书名——《祭仙炼体诀》和《化凡之法》。
彬寒心里忍不住吐槽:“什么鬼名字。《祭仙炼体诀》还能猜出是炼体功法,这《化凡之法》又是什么?听着就不吉利。先看看再说。”
半个时辰后,彬寒粗略翻完《祭仙炼体诀》,心想:(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应该就是韩彬修炼的功法。从书中描述的功法效果结合自身情况很容易印证。看来韩彬是练到小乘境界了,虽然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按书中所说,修炼此功关键在于持续给身体施加压力。压力越大、持续时间越长,修炼速度就越快。而‘持续’二字是重中之重,不仅仅是几天、十几天,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不间断——不到下一境界不能停止施压状态,否则几乎前功尽弃。一旦停下,再练效果会急剧减弱,用地球的话说就是指数级衰减。)
(我疑惑的是,韩彬如何找到合适的修炼环境?难怪这副身体个头偏矮,多半是长期受压所致。叫什么《祭仙炼体诀》,我看该叫《极限炼体诀》才对。算了,反正近期没打算练它。这身体我己基本掌控,也己达小乘境界,无需急于一时。)
彬寒放下《祭仙炼体诀》,拿起另一本《化凡之法》开始翻阅。
这次他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完一遍。
开头几篇内容让他大感兴趣,读得仔细。
可越往后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心越沉。
到最后,几乎只是随手翻过,草草扫一眼。
彬寒合上书,回想这几天身体的异常、村寨突然的安排,再结合这本《化凡之法》的内容,他基本猜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股强烈的沮丧感涌上心头。
他仰头望着那散发着荧光的灰蒙云层,深深叹了口气,沮丧地低语:“坑爹啊!这修仙之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