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长兴酒楼
洛鸿济正喝着茶，见肖豪来了便招呼着说道。
“肖郎君今日来的早啊，过来陪某一起尝尝这新得的茶，这次你应该会喜欢的。”
肖豪看着那加了不少调料的茶，连忙摇头摆手拒绝。
“多谢洛掌柜好意，不过这茶我是真喝不了，还望见谅。”
洛鸿济见他如此模样哈哈一笑，也不纠结此事转而说道。
“昨说要的人，洛某己经带来了，肖郎君可要去见一见？”
“哦？不知掌柜带来几人？可否信得过。”
肖豪走到洛鸿济对面跪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问道。
“三人，都是府里的家丁，但也读过些书识些字。”
“那就让他们先过来，之后肖某说书时让他们在旁边听着，结束后再问一问可否愿意学吧。”
“好，洛某这就让人去叫他们过来。”
洛掌柜叫来小厮，小声对其说几句后，便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肖豪沉默了一会，见小厮离去后问道。
“洛掌柜可知庙会？肖某尚未参加过，能否说说有何流程？”
“庙会某是去过，但现在距离元宵庙会和上巳节庙会还有几月……”
洛鸿济说到这突然停下，好似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肖豪。
“某要是没记错，肖郎君应该二十有一了吧，可是官府来的媒氏邀请去的庙会？”
肖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今日早上有媒氏来邀请肖某，明日去云心庙会。”
“哈哈，肖郎君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在庙会可要多走走，看到有合心意的大娘子，须主动上前邀请一番，若成也算是一桩美事。”
“可惜洛某没有女儿，不然也当要为小女牵一牵这段姻缘。”
洛鸿济先是笑着说道，接着又叹息道，显然对自己没有女儿一事很是惋惜。
“洛掌柜就莫要说笑了，实不相瞒肖某现在并未有成家的打算。”
洛鸿济闻言很是疑惑地问。“哦？能否于某说说为何，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并且当今陛下圣明，哪怕穷困之人也会让亲友帮其张罗婚事，若无亲友也由官府出面帮其张罗婚事。
“某若没记错，肖郎君是逃灾和家人走散，虽未找到令尊与令堂在何处，但也当无顾忌才是。”
“掌柜的说这些肖某自然是明白的，但……”
肖豪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最后又咬咬牙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洛掌柜可知女子十月怀胎生子，如鬼门关上走一遭？”
洛鸿济被肖豪这问题问的一愣，但很快回答道。
“某自然是知道，可此事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不知肖郎君为何提此事？”
肖豪对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望掌柜听后莫要声张，某说句大不敬的。
“当今陛下的确圣明，让那些穷困男子得以娶亲，大唐人口得以恢复，但女子出嫁时间太早了！”
“身体尚未完全长大，便需要承接生育之重，这让大多女子的身体都难以承受，以至于难产而死，甚至一尸两命。”
“世家豪门和有钱富商能请得起经验丰富的产婆，也能请医师帮忙调理身体。”
“但民间百姓却无这般财力，所能请的产婆和医者，也多是自学并无师承，产妇若无意外还好，可若有问题他们也多半是束手无策的。”
洛鸿济听完肖豪说的这些心里巨震，但脸上却未有任何变化。
“肖郎君可知此番话语若让有心人听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以往历朝历代女子皆是十三西岁便可出嫁，当今圣人下诏规定女子十五出嫁，本就是皇恩浩荡了。”
“以你这说法，十五岁出嫁太早了，那女子当何时出嫁才算合适？莫不是要和男子一样年满二十方可出嫁？”
肖豪先是对洛鸿济拱了拱手，才缓缓说道。
“所以此番话语还望洛掌柜莫要与他人言，话出于我口，入你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好。”
“若女子能年满二十出嫁，当然是最好！最少也要年满十八后，女子身体才算发育完全。”
“此事也并非圣人之过，本就是历朝历代连年战火，天灾不断所致，天下百姓难以果腹，就算圣人不下此诏书，寻常百姓人家也是会早早将女儿出嫁，更别说本就难以度日的百姓了。”
“所以天下兴亡百姓皆苦，若国无战事起，又无天灾临，百姓能安居乐业，家有余粮，又有余钱，圣人又何必下诏书呢？”
“若不能解决粮食问题本就无解之事啊。”
说完这些肖豪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自己有些发干的嗓子。
洛鸿济现在陷入了头脑风暴，一是感慨着肖豪说的这番话，二是想这番话要不要传回给圣人。
要是不传洛鸿济觉得自己有愧圣恩，这位肖郎君的才识，当不是那些只会读圣贤书的迂腐之人可比啊。
可要是传给圣人恐会为此龙颜大怒，毕竟此番话语太过于锋利，虽有讨好之言，但伴君如伴虎，天子威严不可测，怕也是会给肖郎君带来牢狱之灾，甚至有砍头之危。
就在洛鸿济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有三人走过来对其拱手，这才回过神来对肖豪介绍道。
“这三人就是府里的家丁，不知肖郎君觉得如何？”
肖豪看着三个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很是恭敬，问了下他们的名字和几个问题，见他们回答的都井井有条，思绪并不混乱，就让他们稍后在台下听自己说书，便要他们去一旁坐着。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向洛掌柜说道。
“肖某就先去说书了，否则听书人也该等急了，此外请洛掌柜莫要将方才所听之话于他人言！”
洛掌柜则是眼神微动，但语气严肃的说道:“肖郎君放心，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某定是保密的！”
自己和圣人言也不算是泄密，毕竟天知地知嘛，圣人是天下之主，天子是也，所统之地皆为皇土，地之主也。
……
大厅里
自从肖豪去酒楼之后，王雪一首坐立不安，心里莫名堵得慌。
郎君己经二十有一了，本就到了成家的年纪，自己是普通女子，无才也无貌，郎君没能瞧上自己也是正常之事。
自己应该看开的，要祝福郎君找到知书达理的女子才是。
她一首在心里劝慰自己，可心里就是平静不下来，也忍不住去想……
小丫头在一旁看着自己姐姐满脸愁容，像极了哥哥教自己学习的表情一样。
想问问姐姐怎么了，但又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样，只能安静坐在姐姐身边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