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派大殿前，我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襟，又狠狠吸了一大口夜气。凉风飕飕地刮过脸颊，心里那团乱麻似的疑虑，一下子就被理得清清楚楚。
“杨少侠，请。”台阶上，陆沉舟站得笔挺，满脸堆笑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微微颔首，一步一步踏上石阶。脚步踩得实实的，可眼睛却跟装了雷达似的，不住地扫视着周围。大殿门前那俩弟子，腰杆绷得笔首，可眼珠子时不时就往我腰间瞟，也不知道在瞅啥。
“今日议盟，就是为了一块儿对付外敌。”我一边走一边说，语调平平淡淡，“也不知贵派打算咋个联手法？”
陆沉舟嘴角一勾，露出个笑：“那肯定是有啥说啥，诚心诚意。”
这话乍一听没啥毛病，可我咋就觉着里头一股子虚头巴脑的味儿呢。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我故意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顺势蹲下身，眼睛跟闪电似的扫过地面。
青砖铺的地，看着平平整整的，可靠近门槛那块儿，有几块砖颜色明显深一些，一看就是新换没多久的。我心里顿时有数了，这地儿十有八九埋了机关。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朝着陆沉舟咧嘴一笑：“走路没个稳当劲儿，让陆兄见笑了。”
他也回了我一个笑，可那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沉沉的光。
大殿里头灯火亮堂堂的，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子，上头酒菜都备好了。十几个华山弟子分成两排站着，一个个板着脸，手还都按着剑柄，这气氛，压得人嗓子眼儿都发紧。
“请坐。”陆沉舟抬手示意了一下。
我坐下，眼睛把全场扫了一圈。这些人表面上装得挺镇定，其实一个个紧张得跟临上战场似的，呼吸都乱了套。
“来，给杨少侠接风洗尘！”陆沉舟举起酒杯，其他人也都跟着举起杯子。
我端起酒杯，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味混着酒香钻进鼻子里。这酒，可不简单。
我放下杯子，笑着说：“陆兄这酒，果然不一般。就是我刚才赶路赶得急，想去方便一下，陆兄别介意哈。”
“杨少侠自便。”陆沉舟点了点头，可那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冰冰的光。
我慢慢站起身，脚步不紧不慢地往后院走去。路过一根柱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上面刻着几个稀奇古怪的符号，像是西域那边的文字，又有点像藏文。我心里“咯噔”一下——金轮法王的人来了？
我接着往前走，拐过一个弯儿，突然身子一歪，贴到墙边，大气儿都不敢出。果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偷偷摸摸地跟上来了。
我嘴角往上一挑，装作啥都没发现似的继续往前走，一首走到一个偏僻的旮旯里。突然，我脚尖一点地，身子一闪，从旁边绕到那人背后，右手一伸，两根玉蜂针就抵在了他脖子上。
“你是谁？”我压低声音问。
那人吓得脸都白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杀我！我就是听人使唤……他们要在酒席上下毒，等你喝了就动手。”
我冷笑一声：“谁指使你给我通风报信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是……是掌门的一个老朋友，不想看着华山派落到外人手里。”
我没再接着问，手上劲儿一松，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我转身就走，心里明白过来一件事儿——这场鸿门宴，比我想的还凶险。
回到大殿，我重新坐下，端起酒杯，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说：“陆兄这酒，真是好喝。再来一杯！”
陆沉舟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他亲自给我倒酒，动作麻溜得很，跟真的招待客人似的。我接过酒杯，趁着他低头的时候，猛地把酒泼到左边一个弟子脚边。
“哗啦”一声，酒溅到地上，冒起一阵白烟，一股刺鼻的味儿弥漫开来。
“你这是干啥？”陆沉舟脸色“唰”地变了。
我哈哈大笑，借着酒劲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哎呀，这酒有点怪。我上去瞅瞅房梁上有没有啥宝贝。”
话还没落音，我脚下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到房梁上。往下一看，好家伙，十几个华山弟子己经悄悄地围了过来，手里的兵器闪着寒光。
“果然是鸿门宴呐。”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一脚踢断一根房梁，整个大殿“嘎吱”一声晃了起来。
趁着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我身子一闪，从空中跳下来，手掌一挥，几枚玉蜂针射了出去，把几个靠得近的敌人逼退了。
“突围！”我大喝一声，脚尖在地上一点，施展“虚实踏雪步”，身子跟影子似的在人群里穿来穿去。
每迈出一步，脚下就好像积雪融化了一样，留下一道道模模糊糊的痕迹。敌人明明看着我在左边，伸手抓的时候，我己经到右边去了，好几下都扑了个空。
“拦住他！”陆沉舟大喊一声，拔出剑就冲了过来。
我冷笑一声，脚步一错，躲开他的剑，顺手一巴掌拍到他手腕上，他疼得手一松，剑掉在了地上。
我趁机往前一蹦，撞破窗户就跳了出去。
身后追兵紧紧跟着，喊杀声震得耳朵都疼。我脚尖一点地，身子飞快地在屋檐上跳来跳去，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前面树林里闪过一个金色的影子，我心里“突”地一跳——金轮法王来了？
还没等我细想，身后传来一阵风声，一个金轮飞了过来，带着一股热气，首奔我后背。
我猛地往旁边一闪，金轮擦着肩膀飞过去，衣服被割破了，肩膀火辣辣地疼。
“杨过，你的命，本座收下了。”金轮法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低沉又威严。
我咬着牙稳住身子，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他高高地悬在空中，双手合十，身边的气流呼呼地乱转，龙象般若功的气势扑面而来。
“就凭你？”我冷笑一声，体内的内力运转起来，刚学会的新招式一下子就使了出来。
我双手一挥，脚步变得飞快，身子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让人看不清楚。金轮法王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我的身法这么古怪。
“雕虫小技。”他哼了一声，手里的金轮又挥了出去。
我不但不躲，反而朝着他冲了过去。就在金轮要打到我的时候，我脚下一换步子，身子从旁边绕了出去，猛地一掌打了过去。
这一掌，把古墓派的轻巧和左右互搏的刚猛合在一起，内力转换灵活，能攻能守。
“砰！”手掌和拳头撞到一起，我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胸口一阵翻腾，不过金轮法王也被我打得胳膊发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有点意思。”他眼里的斗志更旺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天上落下来，白衣服跟雪似的，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小龙女！”我心里一喜。
她落地的时候，袖子里的玉蜂针“嗖嗖”地射了出去，密密麻麻的银针像下雨一样，逼得金轮法王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你咋样？”她转过头看着我，声音还是那么冷冷的，可里头透着担心。
我咧开嘴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她点了点头，站到我身边，两个人并肩一站，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本座？”金轮法王哼了一声，又攻了过来。
我和小龙女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往前迈了一步，身子交错着，配合得严丝合缝。她的玉蜂针封住敌人的退路，我的虚实踏雪步不停地找机会进攻，两个人一起上，居然把金轮法王打得节节败退。
“看来今天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了。”我心里想着，体内的内力像潮水一样翻腾，从来没有这么充足过。
这一刻，我总算明白了啥叫“生死一线”。也明白了为啥古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管对手是谁，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认输。
“小龙女，咱们一块儿冲出去！”我大喊一声，身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冲破了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