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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日宴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春日宴当日,林婉宁着一袭淡藕色的素锦长裙,发间仅插了两支小巧的珠钗,鬢边簪了两朵绒花,未施过多的粉黛,却依旧难掩其清丽之姿。

她随父亲林清远一同乘坐马车进入皇宫内苑,一路上,她谨言慎行,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春日宴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姬们身姿婀娜,翩翩起舞。众官员及女眷们或谈笑风生,或欣赏歌舞,一片热闹景象。林婉宁安静地坐在父亲身旁,偶尔与前来寒暄的官员夫人礼貌回应。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哟,这不是林府的林小姐嘛,今日怎的打扮得如此素净,莫不是知道此次春日宴是太后娘娘想为陛下物色后妃人选,故意这般作态,想以清纯模样吸引太后娘娘和陛下的注意?”

林婉宁抬眼望去,只见苏悦瑶身着华丽的粉色衣裙,头上缀满珠宝首饰,正一脸嘲讽地看着她。

林婉宁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站起身微微福身,说道:“见过苏小姐,您说笑了,我林婉宁只是一介普通的官家女子,比不上庆国公府门第高贵,今日前来赴宴不过是遵从太后娘娘懿旨,至于打扮,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

听林婉宁如此说,苏悦瑶却不依不饶,她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林婉宁,压低声音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就凭你也想入宫为妃,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林婉宁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反驳,却见苏悦瑶突然扬起手,作势要打她。林婉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陛下驾到!!”

此时,林婉宁还未睁眼,听到太监的呼声,立刻紧张起来,脑海中乱成一团,不敢想象她与苏悦瑶的争执若落在圣上眼中,会引起多大的纷乱。但无论如何,事己至此,只能面对现实。

“苏悦瑶,在春日宴上如此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林婉宁心中一颤,“等等,这声音充满了威严,但是怎会感觉如此熟悉。”她缓缓睁开眼,只见眼前停着宝蓝色的龙纹袍袖,而那袍袖中的手此时紧紧抓住苏悦瑶扬起的手腕。

几乎是在同时,林婉宁和苏悦瑶同时看清了那手的主人,还是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庞,只是在如今宝蓝色龙袍和金冠的映衬下,那张还未褪去稚气的脸此时更显威严。

“陛……陛下!”

“陛下!”二人满脸惊诧,但声音几乎也是同时发出。

萧钧安用力甩开手,令苏悦瑶站立不稳往后趔趄了一步。

苏悦瑶脸色煞白,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陛……陛下恕罪,臣女……臣女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在春日宴上放肆。”

而另一边,林婉宁也赶忙跪地行礼,心中满是震惊与慌乱。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在街市上挺身护她的无名公子,竟就是当今圣上。

萧钧安目光冰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苏悦瑶,冷哼一声道:“哼,一时糊涂!在母后筹办的春日宴上如此肆意妄为,当着朕的面就敢对官家贵女动手,苏悦瑶,你庆国公府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苏悦瑶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求饶:“陛下恕罪,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

萧钧安并未理会苏悦瑶的求饶,而是将目光转向林婉宁,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先是伸出手想去扶起林婉宁,但到一半却又停住了,只轻声说道:“林小姐,你先起来吧。今日之事,朕定会为你做主。”

“臣女,谢过陛下。”

林婉宁缓缓起身,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的少年,如今竟是自己不可企及的帝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刻,庆国公和林清远听到宴席这边的动静,都赶紧回到席间。二人只见自家的女儿一左一右跪在陛下身边,一时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陛下。陛下。”二人下跪行礼。

“庆国公,贵府小姐可真是威风啊,当着朕的面竟然就敢动手,不知庆国公府中行的什么家教啊。”萧钧安的话里仿佛带着刀一般。

庆国公吓得跪伏在地,回道:“小女年幼,不知礼数,还望陛下恕罪,臣回去必定严加管教。”

“赶紧带着她退下!”萧钧安的话中充满了不耐烦。

“是!”庆国公站起身,低着头上前,拉起苏悦瑶便在众人面前逃似的离开了宴席。

看着庆国公父女离去的背影,萧钧安的目光转向另一边跪着的林清远,说道:“林爱卿,刚刚林小姐受到了惊吓,你们二人尽快落座吧。”

“是。”林清远也领命起身,拉过萧钧安身边的林婉宁安静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酒宴继续!”王顺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钧安径自走向主位的龙椅落座,其他官员及女眷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席位落座。丝竹之声再起,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此刻之后,林婉宁面前的佳肴便没有动过一筷,脑海中和心里面都乱的不得了,她努力地抑制住自己想要看向主座的目光。主位之上,萧钧安面对着桌上摆的珍馐美味也丝毫没有心思,只是径自端起王顺刚刚斟好的酒杯,边饮着果酒边看着下席坐着的林婉宁,今日的她,衣着打扮更是素朴,清丽的如同春日里盛开的兰花。

终于,林婉宁忍不住,微微低着头,抬眼望向主座的龙椅,霎时间,正对上萧钧安注视着她的目光,那一秒,林婉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赶紧知礼的收回了视线。萧钧安也被这突如其来但含着羞涩与爱意的视线惊到,手中的酒杯不由得微微一颤,差一点倾洒出来。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目光却依旧时不时地飘向林婉宁。

正在这时,两名太监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宴席的惬意。

“启禀陛下,寿康宫来报,太后娘娘病倒了,现在正传太医前往长乐殿。”太监跑的急,跪在下席间边喘边说。

“什么!”萧钧安猛的从龙椅上站起身,手中的酒杯倾倒,酒液打湿了指尖。闻言的席下众人也都坐不住了,有的站起身、有的几人一起议论纷纷。

“摆驾寿康宫!”萧钧安边说着,边脚步急促地朝席外走去。身边的季珩和王顺连忙应道并跟上萧钧安的脚步。

此时,下席的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可萧钧安走到林清远和林婉宁席前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只见他微微侧过头,看着正低头行礼的林婉宁,小声对身边的王顺说道:“晚些时候,带林小姐去御书房等我。”

“是,奴才遵旨。”王顺回道。

萧钧安的话,声音虽小,但近侧的林清远和林婉宁都听的一清二楚。

林婉宁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只看到萧钧安匆匆离去的背影。林清远也是一脸的担忧与无奈,转头看向女儿,轻声说道:“宁儿,陛下既有旨意,你且安心等着,莫要慌乱。”林婉宁微微点头,但心中却难以平息。

待萧钧安离去后,春日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众人虽仍维持着表面的热闹,但私下里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太后娘娘的病情以及陛下对林婉宁的特殊安排。林婉宁坐在席间,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只盼着这宴席能早早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去,林婉宁随父亲一起离开皇宫内苑。这时,王顺匆匆赶来,对着林清远和林婉宁躬身行礼道:“林大人,林小姐,陛下有旨,请林小姐随奴才前往御书房。”

林清远看了看女儿,心中虽有些担忧,但也知道圣意难违,便说道:“宁儿,去吧,一切小心。”林婉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跟着王顺朝着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林婉宁的心中思绪万千。她想着那日在街市上与萧钧安的相遇,想起刚刚在春日宴上萧钧安又护着她免遭苏悦瑶的欺凌,还有在席间她与萧钧安对视时那满含爱意的目光……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现实,她如此心心念念的少年却是她不可企及的帝王,顿时感觉自己与他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己经来到了宸宁宫御书房外。

王顺轻声说道:“林小姐,您且在此稍候,奴才进去通传。”

林婉宁点了点头,静静地站在殿外,看着王顺公公进入御书房的背影,心中愈发紧张。

不一会儿,王顺走了出来,说道:“林小姐,陛下请您进去。”

林婉宁领命,缓缓迈步走进御书房,只见萧钧安正坐在龙案前,眉头紧锁,脸上带着疲倦之色。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林婉宁进入殿中,眼神瞬间变的柔和。

“婉宁,你来了。”萧钧安站起身,快步走到林婉宁面前。

见萧钧安过来,林婉宁知礼的跪下,大礼参拜道:“臣女林婉宁,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林婉宁发髻上的绒花,此刻停在萧钧安膝前,看着跪俯在面前的佳人,萧钧安心中顿起一阵酸楚。他心疼地伸出手,赶紧扶起面前之人。

“这里没有别人,不用行此大礼。”萧钧安连忙说道。

“陛下是君,臣女是臣,君臣之礼不可废。之前是臣女不知陛下的身份,对陛下多有冒犯,还望陛下恕罪。”林婉宁平静地说着。

萧钧安轻轻握住林婉宁的手,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她:“婉宁,朕从未怪罪过你。那日在街市上与你相遇,朕便心悦于你。这半月以来,朕无论做什么,无论是醒着时还是睡着时,脑海中全都是你。”

林婉宁心中一阵慌乱,赶紧躲避萧钧安那炽热的目光,下意识地轻轻抽回手,低下头轻声说道:“陛下,臣女知晓陛下的心意。只是……只是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臣女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萧钧安眉头微蹙,急切地说道:“婉宁,朕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但朕是真心喜欢你,希望你能留在朕的身边。”

林婉宁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陛下,太后娘娘患病,您此时理应多陪在太后娘娘身边。臣女的事,还请陛下给臣女一些时间,臣女需要时间来思考,来接受这一切。毕竟,这关乎臣女的一生,臣女不能草率决定。”

萧钧安看着林婉宁坚定的眼神,却也明白她内心所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朕答应你。朕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朕。但你要答应朕,在这段时间里,不要与他人定下婚约,给朕一个机会。”

听到萧钧安如此说,林婉宁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微微点头说道:“臣女答应陛下。”

接着,林婉宁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今日可否先让臣女离宫。臣女今日跟着王顺公公来到御书房,己经引起众人议论纷纷了,臣女不想给陛下添麻烦。而且,家父还在皇城外等着臣女,臣女不想让他担心。”

萧钧安明白林婉宁的话中之意,说道:“好,一会儿朕让王顺送你们出宫。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朕的话,朕会一首等着你的。”

林婉宁往后退了一步,福身行礼道:“是,臣女谨遵陛下旨意,臣女告退。”说完,林婉宁安静地转身离开御书房。

萧钧安站在殿中,看着林婉宁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舍。他知道,想要让林婉宁接受自己,并非易事。从今日的对话中,他似乎也明白林婉宁此时不愿入宫的顾虑。但喜欢就是喜欢,萧钧安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婉宁,让我们都给彼此一些时间,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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