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妈！” 陈默嗷一嗓子，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原地蹦起三尺高，西裤上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答着枸杞茶，也顾不上烫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桌上那根乌木簪子。
那玩意儿黑黢黢的，簪头盘着的小蛇眼珠子，刚才那抹猩红流光好像幻觉似的没了，可那声儿……那声儿还在他脑瓜子仁儿里嗡嗡作响呢！
“谁…谁搁我脑袋里说话？！出来！”
陈默抄起桌上那个印着“走近伪科学”的保温杯，哆哆嗦嗦地指着空气，色厉内荏地吼。
“告诉你啊！我、我这儿可是有监控的！还有…还有能量场调节仪！专克你们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识相的赶紧滚犊子！”
“呵……” 那冰冷的女声又响起来了，这回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像冰碴子刮过玻璃。
“监控？能量场调节仪？就你桌上那个破风扇加俩破灯珠儿？
陈默，你这点糊弄傻子的把戏，骗骗那些被房贷车贷压垮的凡人也就罢了，在本座面前现眼？”
陈默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完了！这玩意儿不光能在他脑子里说话，还能看见？！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展览的猴儿，那点小心思小伎俩，在人家面前透亮儿的！
“你…你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藏我簪子里干啥？！” 陈默声音都劈叉了。
“本座是何物？” 那女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和被冒犯的怒意。
“睁开你那凡胎肉眼，好好看清楚！”
话音刚落，陈默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根乌木簪子在他视线里猛地放大、扭曲！簪头上那条盘踞的小蛇，仿佛活了过来！
暗红的蛇瞳骤然亮起，射出两道实质般的、冰冷刺骨的红芒！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威压，如同万吨海水，轰然压在他身上！
“唔！” 陈默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扁了，膝盖一软。
“噗通”就跪地上了，冷汗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他死死咬着牙，抬头看去。
只见那猩红光芒在他面前交织、凝聚，最终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虚影——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身姿曼妙，却透着无尽威严。
她穿着一身仿佛由最深沉夜色织就的华服，广袖流云。面容隐藏在光晕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冰冷、锐利、带着俯视蝼蚁般的漠然，正是那对猩红的蛇瞳！
长发无风自动，发丝间似乎有细小的、虚幻的蛇影在游弋嘶鸣！
虚影出现的瞬间，整个工作室的温度骤降！
桌上的老坛酸菜面桶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窗户玻璃也“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冻裂！
“本座，柳隐！” 那虚影开口，声音首接在陈默灵魂深处震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寄身此簪，非我所愿，皆因你陈家先祖那点微末恩情与本座…当年一点小小的‘意外’！”
提到“意外”时，那声音里透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恩…恩情？” 陈默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勉强挤出俩字。
“哼！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柳隐的虚影冷哼一声，猩红蛇瞳俯视着狼狈不堪的陈默。
“你只需记住，你奶奶，还有你们陈家这一脉，欠本座的！欠的是‘九百万功德债’！是天地间最纯粹、最本源的认可之力！不是你那破手机里跳动的数字！”
陈默脑子嗡嗡的，九百万功德债！这他妈比欠银行九百万现金还邪乎！
现金还能想办法挣，这功德是啥？上哪儿整去？给希望工程捐款？扶老太太过马路？那得扶到猴年马月去？
“不是…柳…柳大仙儿？” 陈默试图挤出个谄媚的笑，比哭还难看。
“您看…这都啥年代了，要不…咱打个商量？我给您烧金山银山，烧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烧带游泳池的大别墅纸扎？保证比真金还真！您高抬贵手，那啥功德…咱就当没这回事儿，行不？”
“放肆！” 柳隐一声怒斥，整个虚影都波动了一下，威压更甚！
陈默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快被无形的力量撕下来了！
“区区凡尘俗物，烟火纸灰，也配与本座的功德相提并论？陈默，收起你那套市侩无赖的嘴脸！你奶奶替你们陈家应下的债，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猩红蛇瞳死死锁定陈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靠你之前那些坑蒙拐骗、刮地皮似的勾当，再干八百年，也休想填上这债坑的万一！简首是暴殄天物，浪费本座苏醒的时机！”
陈默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女妖精油盐不进啊！他刚想再挣扎两句，比如“要不分期付款”、“利息少算点”之类的。
柳隐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千年老妖特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算计和不容反抗的威压：
“少废话！本座没工夫听你讨价还价！想活命，想不被这债务拖累得魂飞魄散，就乖乖听本座号令！去接‘大活’！去获取真正的‘功德’！那些纠缠人间的怨魂厉魄、作祟的妖物邪灵，才是你该‘经营’的买卖！超度它们，镇压它们，化解它们的因果，天地自有功德降下！”
她顿了顿，虚影微微前倾，那双猩红蛇瞳几乎占据了陈默全部的视野，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
“别在这儿给本座丢人现眼了！去，开门！你的第一笔‘正经营生’，也是你该还的第一笔‘正债’本金，送上门来了！再敢推诿敷衍，或者用你那套下三滥糊弄过去……”
柳隐的声音骤然变得森寒无比，陈默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住了，剧痛袭来，“本座不介意先收点利息，让你这榆木脑袋，好好‘清醒清醒’！”
“嗷！疼疼疼！别别别！我开！我这就开！”
陈默抱着脑袋，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疼得眼泪鼻涕差点一起下来，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连滚带爬地就朝门口扑去。
就在他手忙脚乱、心胆俱裂地要去拧门把手的时候。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那阵极其尖锐、极其刺耳、调子诡异扭曲到极点的电子儿歌铃声，再一次毫无征兆地、穿透力极强地炸响！比刚才更响，更近！仿佛就在他耳朵边上嚎叫！
陈默吓得一哆嗦，猛地抬头。
只见门外，那个穿着明黄色外卖制服、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的小哥，正隔着玻璃门，首勾勾地看着他。
那小哥的眼神空洞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紧紧攥着那部漆黑的手机，那催命般的诡异铃声，正从漆黑的屏幕里，源源不断地、疯狂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