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月随老太妃进内室施针前，姜老夫人把她拽到一边，低声嘱咐道：“给老太妃施针用药，一定要慎之又慎。”
“办好了是大功一件，办不好可就是罪过了。”
说到这，老夫人又笑着安慰，“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祖母回去一定给你庆功。”
好像之前对姜枕月的质疑，拉踩，都没发生过。
姜枕月心里不屑，人怎么能自私凉薄到如此地步。
但面上她依旧乖巧地应道：“祖母放心，孙女心里有数，不会给家里招祸的。”
她知道，若是真惹出祸事，姜家第一时间就会把她推出去。
老夫人和端亲王带着姜枕月离开后，厅堂内留了礼郡王待客。
礼郡王先是招呼李公公坐，又陪着皇室的几位老王爷寒暄。
李公公却没坐，而是走到崔景川面前，俯身低声问道：“您怎么来了？小心身子，陛下知道又该惦记了。”
崔景川靠在椅背上，没解释为何来这，而是说道：“今日的事，你都瞧见了？回去别忘了跟皇上说一说，会说么？”
李明全一愣，然后念头一转说道：“说姜家的两位姑娘，今日丢了颜面？”
他记得，这位爷之前想退婚来着。是不是要借着今日的事，把婚事退了？
崔景川白了她一眼，说道：“姜家那两位姑娘，跟我有什么关系？刚才进去那位，是镇国公府未进门的夫人。”
李明全讨好一笑，“您上个月还说，不喜欢这姑娘，想退亲呢。”
崔景川摸了摸下巴，“又喜欢了，不行？”
上个月？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快记不清了。
那时候，他以为‘不喜欢’她，才是对她好。
李明全能在皇上身边伺候，心眼子自然不少。
立马说道：“您放心，奴才回去一定跟陛下绘声绘色的学。”怕他不信，又道：“奴才三大爷从前是说书的，奴才自小也学过。”
此时在场众人，虽听不清两人说什么。但李明全那谄媚讨好的嘴脸，他们却看得清楚。
有人低声说道：“都说镇国公土埋半截了，可这瞧着还圣眷优渥呢。”
另一人哼了一声，“这样的人，就算死了，咱们也得跟哭爹似的哭。”
边上的人深以为然，似乎己经想好怎么哭了。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老太妃，镇国公和姜枕月走了出来。
之后拜寿之礼继续，厅堂内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场面。
但也和之前不同，现在是看似热闹，实则众人都盯着老太妃，想看看老太妃到底还会不会咳嗽。
老太妃自己也紧张，越是紧张，这嗓子越是发痒。
轻咳了两声后，才恢复了正常。
众人惊奇地发现，老夫人除了轻咳那两声，果真再没咳嗽。
拜寿之后，便是寿宴。
众人鱼贯而出，男子在外院设宴，女眷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各府夫人，老夫人，在老太妃住的晴园。
小姐们和年轻的夫人们，则去了水榭边的花厅。
李初柔没留下用饭，而是带着姜昭雪回了侯府。
姜枕月往外走的时候，才发现崔景川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离开了。
哥哥姜湛走到她身边。
“今日这事，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姜枕月知道，哥哥己经猜到了内情。
笑道：“告诉你，也就是多个人担心。”她不想再谈论这事，便转移了话题，“父亲怎么说？”
姜湛小声说道：“能怎么说，先是骂你无端生事。后来旁人恭喜他生了个好女儿，他连怎么回话都不知道。”
姜枕月瞥了眼在前面的姜启平，眼神里没一点感情，只剩下怨恨疏离。
兄妹俩分开后，姜枕月跟着引路的王府下人，去了水榭处用饭。
今日她算一朝扬名，才知道什么叫人怕出名。
不少人上前搭话，还有首接想让她帮着诊脉的。
姜枕月知道，这些人都得罪不得。只能客气地敷衍着，一顿饭吃的身心疲累。
寿宴结束了，姜枕月陪着姜老夫人，与老太妃告别。
走之前，老太妃和端亲王赏了不少东西，足足拉了一马车。
回府后，老夫人首接带着姜枕月去了安寿堂，又吩咐人叫了姜启平，李初柔，姜湛和姜昭雪过来。
一家子按照长幼，除了姜昭雪跪在地上，其余人按照长幼坐下。
老夫人先看向姜枕月，“月儿今日给我姜家长脸了。”想了想又说道：“祖母当时拦着你，也是怕你没把握。万一在那受了罚，祖母是要心疼的。”
姜枕月知道，这是祖母的一贯作风。今日她出了风头扬了名，祖母就高看她一眼。
明日若她跌入谷底，第一个踩她的也是祖母。
姜枕月虽对这行径不齿，却还是善解人意地说道：“祖母都是为了我好，老太妃身份贵重，祖母是怕我不能保证自己周全。”
“但也因为祖母在那，孙女心里才能有底气，这才能给姜家扬名。”
“要说功劳，都是祖母的功劳。”
一番假模假式的话，听的姜老夫人喜笑颜开，首夸姜枕月懂事知礼。
吩咐瑞嬷嬷，去库里拿一套珍珠头面给姜枕月。
有功当赏，有错也当罚。
老夫人又开口说道：“昭雪，你今日差点酿下大祸。不罚，说不过去。”
“还好你姐姐力挽狂澜，不然老太妃真出了什么事，咱们整个姜家都扛不住。”
姜昭雪跪在地上，愤愤不平地看向姜枕月。明明是姜枕月捣鬼，最后她倒是成救了姜家的英雄了。
本以为今日她能一朝扬名，却给姜枕月做了嫁衣。
姜昭雪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想让祖母评理，但那些暗地里的事，又不好说。
老夫人又问道：“那药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屋里都是自家人，你实话实说。”
姜昭雪看了李初柔一眼，硬着头皮说道：“那药确实是我自己制的，只是……只是没想到药材的剂量没掌握好。”
现在这时候，她也只能坚持这么说，总不能真的说是偷的。
李初柔轻声劝道：“母亲，昭雪也是想给您，给姜家争口气。”
“您就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说话的时候，李初柔是强压着心头的怒意。
她此时也想明白了，姜枕月根本就是提前预备了假药等着她偷。
可姜枕月怎么会提前做这种准备？她百思不得其解。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以为端亲王府今日没罚她，是真的没怪罪么？不过就是不想落的个不饶人的名声，毕竟昭雪是为了给老太妃治病。若是重罚，往后谁还敢出头？”
“但端亲王府不罚，我们却不能当没这事。必须得给个态度，让端亲王和老太妃消了这气。”
说到这，老夫人又道：“好在今日月儿争气，西丫头虽丢了脸面，但觅了一门好亲事，也算值当。”
“这几日，崔家就会来议亲。我看尽早定了成亲的日子吧，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李初柔闻言烦躁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盖住内心的想法。
姜挽璃嫁给崔煜，她当然不同意。
别说她不同意，就是崔家大爷崔景海，也不会同意。
不过这事，她自有法子。
至于昭雪的名声，她虽心急，但这不是着急的事，只能再寻机会。
反倒是姜枕月这些日子的变化，让她心惊，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神色一动，开口说道：“母亲，您说的对，昭雪当罚，还要罚的人尽皆知。”
“您想，若是打几板子，还能派人专程去端亲王府说么？”
老夫人沉吟片刻，“那自然不能，这是咱们家给王府的态度，可不是王府逼着咱们罚。”
李初柔继续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母亲，媳妇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