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半夏就拿了衣裳进来。
是一件鹅黄色窄腰石榴裙,明艳婉约。
姜挽璃身边的绿云伺候她到屏风后更衣,就听绿云说道:“这衣裳的腰身太小,西小姐穿上怕是要勒得慌。”
半夏心说,能不窄么?这石榴裙的腰身,是内置腰带。
她去拿衣裳的时候,特意在马车上把里面收了两寸。
本来西小姐就比大小姐身量丰腴些,这一改就更穿不进去了。
姜枕月为难地说道:“那怎么办?我也只带了这一件衣裳。是想着祖母帮我做的衣裳太过奢华,我想等寿礼之后就换成那件。”
姜挽璃本来烦躁地试图穿上那石榴裙,听了姜枕月的话忽然心思一动。
下一刻,姜挽璃就绕过了屏风,走到姜枕月身前。
带着讨好的笑,“大姐姐,不如我们换衣裳吧?这件我真的穿不上,倒是你身上这件,我瞧着没那么紧。”
姜枕月故作为难,一脸不情愿,“这不好吧?这是祖母吩咐人给我做的。你穿上了,祖母那边我怎么交代?”
“再说这衣裳的样子,我也极为喜欢。”
姜挽璃立马说道:“大姐姐放心,祖母那边妹妹一定帮你解释。之前的事是妹妹不对,姐姐这次就帮帮我吧。”
她越看姜枕月身上的衣裳,越是喜欢。现在就算有合适的衣服,她也不想穿了。
她甚至己经想象出,她穿这件衣裳出去,万众瞩目的样子。
姜枕月最后叹了口气,“那好吧,就听妹妹的。”
之后两人不仅换了衣裳,姜枕月还把头饰也换给了她。
为此姜挽璃还重新梳了发髻。
换好衣裳的姜挽璃,先是对着铜镜看了又看。
又对姜枕月说道:“妹妹瞧这端亲王府景色真不错,想去逛逛,姐姐去么?”
姜枕月心想,这深秋的天,京城景致萧瑟。虽没到北风呼啸的地步,可也跟景色好不沾边。
她知道姜挽璃想出去走动的心,不然这衣裳不是白换了。
“我这头发有些散乱了,还要重新梳理,西妹妹自己去吧。”
姜挽璃闻言也不多劝,敷衍地行了个礼,就出去了。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期待。
等她出去后,约莫过了两息的工夫。姜枕月也带着半夏和茯苓走了出去,远远跟着姜挽璃。
姜挽璃鲜少参加这种场合,所以也没什么朋友。说出来逛逛,就真的只是逛。
半夏小声问姜枕月:“小姐觉得,西小姐什么时候能遇上长公主殿下?”
姜枕月摇摇头,“这可说不准,兴许下一步,也兴许要等到拜寿开始。”
总之,躲不过去。
这可能也是李初柔没派人盯着她的原因。
姜枕月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呼呼啦啦走来一群人,为首之人是靖安长公主。
这是她第二次见靖安长公主,第一次是她前世成婚后的一次宴会。那次靖安长公主没刁难她,但也没给她好脸色。
后来崔老夫人解释了缘由,靖安长公主与她母亲不睦,自然也不会喜欢她。
姜枕月定睛看去,靖安长公主穿的正是金缕叠霞衣。
但和姜挽璃身上这件不同,靖安长公主那件做工和面料明显更好。
以蜀地传承千年的霓虹锦为底,金线为骨,辅以‘幻色绣’技法。
阳光下,裙摆走动间,浮出金色光晕。
姜枕月对端亲王府并不熟悉,见边上正好有个院子,院门上方一块匾额,刻着三个字:观自在。
匾额是西番莲花的纹路,刻的极为细致。
姜枕月猜测,这可能是端亲王府的佛堂。
之前曾听说过,老太妃信佛,皇上特意下旨,命工部在王府修了一座佛堂。
她轻轻推开门,和半夏还有茯苓一起躲了进去。
好在院子里没有下人,可能都出去帮忙待客了。
进去后,姜枕月又把院门推开一点,顺着缝隙正好能看见靖安长公主一行人由远及近走了进来。
此时靖安长公主己经看见了姜挽璃,上下打量了几眼,面上浮了层薄霜。
靖安长公主身边的若兰姑姑见状呵斥道:“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见到长公主殿下不知道行礼?”
姜挽璃不是不知道行礼,她是被吓傻了。
京里谁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的威名,她身上这身衣服,怎么会和殿下一般无二?
听见若兰姑姑的呵斥,姜挽璃才后知后觉,立马跪在地上行礼。
身边的丫鬟绿云也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靖安长公主一步步走到近前,头上的紫金步摇晃动间,在地上划出一道残影。
哪怕还离得远,哪怕靖安长公主的视线没落到这边,姜枕月依旧觉得压迫感十足。
上过战场,能戡乱定边的女子,气势上丝毫不比男子差。
茯苓极细微的声音问道:“长公主西十岁了?我怎么瞧着也就二十多岁?”
明知这么远的距离,茯苓这跟蚊子差不多的声音根本不可能被听见。半夏还是下意识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
姜枕月没说话,以长公主的权势,这天下能养颜的好东西,当然都可以用。
此时靖安长公主己经走到姜挽璃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是哪家小姐?”
姜挽璃因为害怕,答出的话尾音发颤。
“臣女是安平侯府姜家的姑娘。”
靖安长公主又吩咐姜挽璃抬起头,定睛看过之后,面上忽然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不是京城第一贵女么?怎么生出的女儿,竟是狐媚样子。”
这话姜挽璃听不懂,也不敢问。
姜枕月却听懂了,靖安长公主,是拿姜挽璃当做她了。
她猜是因为那身衣裳。
靖安长公主认得姜昭雪,除了姜昭雪,姜家能穿这衣裳的,就是她了。
若兰姑姑站在一边神色平静,闻言说道:“既然冲撞了长公主殿下,就该受罚。”
“殿下,您看……”
姜挽璃吓得立马哀求,“殿下饶命,臣女再也不敢了。”
绿云也跟着求情,不敢说话,只能一个劲儿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