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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羽落惊魂

洞窟如同凝固的血池。扭曲的暗渊符号在惨白的手电光下流淌着污秽的光泽,中央简陋的法阵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硫磺恶臭。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土腥和铁锈般的血腥味。

程婕的指尖悬停在淤泥上方,距离那根诡异的黑羽只差毫厘。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疯狂上窜,颈间的灰黑印记如同被冰针刺入,传来尖锐的悸动!意识深处那座由守护意志构筑的“桥”,在触及黑羽散发出的、那缕微弱却纯粹的恶意波动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冰水,轰然剧震!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污秽意念都更加冰冷、更加尖锐的仙识冲击,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洞窟厚重的岩层,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程婕那本就脆弱不堪的“桥”上!

这仙识并非来自黑羽!它更加宏大、更加冰冷、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贪婪!其目标,赫然是程婕指尖即将触碰的那根黑羽!更准确地说,是黑羽根部那一点暗金色的、属于钧然的血迹!

“呃啊!”程婕如遭重击,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强光手电脱手飞出,在洞壁上撞出刺眼的火花后滚落在地,光芒瞬间黯淡!意识深处那座刚刚构筑的“桥”被这股恐怖的仙识冲击瞬间撕裂!剧烈的头痛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灵魂仿佛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颈间的灰黑印记猛地爆发出一阵灼热的刺痛感,灰黑色的光芒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瞬间变得不稳定起来!

“小婕!”张建国肝胆俱裂的怒吼在洞窟中炸响!他根本看不到那无形的仙识冲击,只看到程婕毫无征兆地惨叫着倒飞出去!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扑过去,在程婕撞上冰冷石壁前险险将她接住!

程婕软倒在张建国怀里,脸色惨白如金纸,大口喘息着,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沫!她眼神涣散,剧烈的痛苦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死死地抓住张建国的胳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意识一片混沌,只有那被撕裂的剧痛和被亵渎的冰冷贪婪感在疯狂肆虐。

“妈的!什么东西?!”张建国抱着程婕,惊怒交加地扫视着空荡荡的洞窟!他看不到敌人,但程婕这突如其来的重伤和洞窟内骤然加剧的阴森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抬头,看向洞顶!刚才那股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冰冷气息,就是从上面来的!

洞窟深处,那刻满符号的黑暗角落,伴随着黑羽的异动和仙识的降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操!这鬼地方不能待了!”张建国当机立断,一把捞起地上滚落的光线己经变得极其微弱的手电筒,另一只手死死搂住几乎失去意识的程婕,“抱紧我!走!”

他根本顾不上再去探究那根诡异的黑羽和法阵,背起程婕,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和来时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洞口方向亡命狂奔!脚下的淤泥飞溅,每一次落脚都带着滑倒的风险,但他速度丝毫不减!身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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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瑾然的饕餮宫。

暖玉宝座上,瑾然捏着“霓虹果”的手猛地一顿!圆润富态的脸上,那惯常的慵懒满足瞬间消失,被一种极致的惊怒取代!他面前的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正清晰地映照出人间防空洞内,程婕即将触碰到黑羽的画面!而他凝聚的那一缕强大仙识,正跨越空间,精准地锁定那根黑羽,试图将其隔空攫取!

就在仙识即将触及黑羽的刹那!

“嗡!”

一股阴柔诡异、带着甜腻香气的粉红色仙识流,如同滑腻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切入,狠狠撞在瑾然那缕冰冷的仙识之上!

轰——!

两股强大的仙识在虚空通道中猛烈碰撞!无形的能量涟漪瞬间炸开!瑾然面前的景象剧烈波动、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他闷哼一声,手中的“霓虹果”被捏得汁水西溅!

“老三!”瑾然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宫殿穹顶,死死锁定月宫外围月桂仙岛的方向!

月桂树下,珏然俊美妖异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邪笑,手中描金折扇轻轻摇晃。他指尖缠绕着一缕粉红色的仙识流,如同玩弄着毒蛇。

“大哥,火气别这么大嘛。”珏然的声音通过仙识传递,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这暗渊使者的‘魂羽’,沾染了老二的本源之血,可是难得的‘引子’。您想吃独食,弟弟我可是会伤心的。”

“混账!”瑾然的意念如同暴怒的雷霆,在珏然识海中炸响,“此物关系重大!岂容你胡闹!那凡女若因此触动烙印失控,暗渊反噬,你我皆难逃干系!”

“失控?”珏然折扇轻掩嘴角,发出一声轻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大哥是怕那凡女失控,还是怕…那池子里的‘废人’,借着这点引子,真烧起来啊?”他粉红色的仙识流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纠缠着瑾然冰冷的仙识,不让其再次探入人间。“您不是一首说,老二废了最好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这点引子了?还是说…您也惦记着,用这点老二的残血,去探探嫦娥姐姐的池子有多深?”

“你!”瑾然被戳中心思,圆脸涨得通红,眼中杀机毕露!他正要不顾一切催动更强仙识,彻底碾碎珏然的阻挠——

嗡!

第三股仙识!

一道清冷孤高、如同月华般纯粹而浩瀚的意念,毫无征兆地降临!瞬间切断了瑾然和珏然纠缠的仙识流,更如同一道无形的冰墙,将整个城隍庙后山区域彻底笼罩!

是广寒宫主!

冰冷的意念如同万载玄冰,同时在瑾然和珏然识海中响起:

*“九天之子,窥探凡尘秽土,争抢污秽之物,成何体统!”*

*“再有下次,休怪本宫代帝君行法,封尔等仙府百年!”*

警告之意,如同九天垂落的寒霜,瞬间冻结了瑾然和珏然的动作!

瑾然脸色铁青,看着虚空中彻底消失的影像,狠狠一拳砸在宝座扶手上,暖玉扶手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嫦娥…老三…哼!”

他眼中怒火翻腾,却终究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月桂树下,珏然脸上的邪笑也僵住了。他收回粉红色的仙识流,看着广寒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不甘,随即又化作更深的玩味。

“代帝君行法?呵…好大的威风…看来那池子里的‘废人’,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啊…” 他折扇轻摇,身影化作流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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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后山,寒风呜咽。

张建国背着程婕,如同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踉跄着冲出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狭窄缝隙!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口鼻,带着自由空气的清新,却也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悸和程婕身上传来的滚烫体温!

“小婕!小婕!醒醒!”张建国将程婕轻轻放在枯草丛中,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脸颊。程婕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滚烫!颈间那灰黑色的印记,此刻正散发着不稳定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灰光!一丝暗红色的血迹从她嘴角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更让张建国心惊的是,程婕那只戴着脏污手套的手,此刻正死死地、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攥着!手套的指缝里,赫然露出一点漆黑的、如同金属般冷硬的尖角!

是那根黑羽!她在昏迷前最后一刻,竟然还是把它抓了出来!

“妈的!”张建国低骂一声,也顾不上那羽毛邪不邪门了。程婕的状态太糟糕了!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拨打急救电话:“喂!120!城隍庙后山!乱葬岗下面!有人重伤昏迷!高烧!吐血!快!快派车来!位置…位置不好找!我到大路边等你们!” 他语无伦次地吼完,挂断电话,又看了一眼程婕手中紧握的黑羽和她颈间明灭不定的印记,一咬牙,将身上那件厚外套裹紧程婕,一把将她抱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下大路的方向亡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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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月宫,月华池。

死寂被打破。

钧然那如同冰塑的残躯,在程婕意识被撕裂、灵魂受创的同一刹那,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眉心那被月华死死压制的“禁绝印”灰黑光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挣扎!一股源自灵魂链接另一端传递来的、程婕遭受的恐怖仙识冲击和灵魂撕裂的痛苦,如同狂暴的电流,瞬间贯穿了钧然仅存的意识星火!

那点微渺的星芒,在这剧烈的痛苦刺激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冷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毁灭性暴戾的幽绿光焰!

“吼——!”

一声无声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咆哮,在月华池的死寂中回荡!残破的仙躯剧烈地弓起,仅存的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束缚他的月华封印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波动猛烈冲击,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嫦娥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池畔!寒潭般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惊诧!她玉指连弹,数道凝练到极致的月华清辉如同锁链,瞬间缠绕上钧然狂暴挣扎的身躯,试图强行压制!

然而,这一次的挣扎远超以往!那点星火燃烧得如此暴烈,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守护誓约被亵渎的愤怒,程婕遭受痛苦的共鸣,以及那根沾染他本源之血的黑羽被觊觎的刺激…种种情绪如同燃料,将这最后的光焰推向了毁灭的巅峰!

月华锁链在狂暴的幽绿光焰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裂痕在蔓延!池水剧烈地波动起来!

嫦娥眉头紧蹙,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她不再犹豫,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古老的月印,口中清叱一声:

“月魄!镇魂!”

一股更加宏大、仿佛来自亘古月魄本源的清冷意志轰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冰山,瞬间镇压在钧然那狂暴燃烧的残躯之上!

幽绿的光焰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熔岩,在月魄本源的绝对压制下,发出不甘的嘶鸣,被强行压缩、禁锢回那点微渺的星芒深处!月华池的波动渐渐平息,裂痕在月魄意志下缓缓修复。

但嫦娥的目光,却并未离开钧然那再次陷入死寂的残躯。她看着那点被强行压制回去、却依旧带着不屈余温的星芒,又望向月宫之外那清冷的虚空,仿佛看到了人间病床上高烧昏迷的程婕,看到了她手中紧握的那根漆黑羽毛。

笼罩在清辉下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一声极轻、如同月华流淌的叹息,在空旷的宫殿中消散:

“业火焚身,星烬犹燃…此劫…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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