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老宅的窗棂,程默蹲在阁楼昏黄的灯光下,手指触到樟木箱底部那本裹着油布的册子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了上来。
油布剥落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古怪的香气扑面而来——是陈年发油混合着血腥气的味道。褪色的蓝布封皮上,《阴绣谱》三个字己经模糊不清,但右下角那个血指印依然鲜红得刺目。
"这是......"
程默翻开第一页,几张夹在书页间的发丝飘落在地。在灯光下,那些头发呈现出诡异的色差——一缕灰白,一缕乌黑,还有一缕泛着暗红,像是被血浸染过。
书页上的毛笔字迹己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记载:
"七月十五夜,子时三刻,取横死者顶心青丝三缕,以血浸染,阴干百日。绣衣时焚香诵咒,每针必过舌尖......"
程默的呼吸突然停滞。这段话旁边的空白处,是母亲熟悉的铅笔字迹:
"素心试于甲戌年,线成而咒不应,疑在发源。"
书页突然无风自动,翻到中间一页。程默倒吸一口凉气——这页整张都被某种暗褐色的液体浸透,上面用红线绣着个扭曲的符文,针脚细密得不像人手所为。
"哒"。
楼下传来一声轻响。
程默浑身一僵。那是西厢房缝纫机踏板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越靠近西厢房,空气中的铁锈味就越浓重。门缝下渗出一线暗红的光,伴随着"哒哒哒"的缝纫机响声。
推开门的一瞬间,程默的血液几乎凝固。
缝纫机前没有人,但针板上的红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缝制成袖子的形状。更恐怖的是线轴——原本鲜红的丝线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红色,凑近看才发现里面缠着无数根人发。
"嘶......"
程默伸手想扯断线头,却被突然转动的针头刺中食指。血珠滴在布料上,竟被迅速吸收。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见那块红布微微隆起,像是有了呼吸。
穿衣镜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镜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缝纫机前,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只有那双惨白的手在灵活地转动布料。
"娘......?"
程默的呼唤让镜中身影顿了顿。下一秒,缝纫机以疯狂的速度运转起来,黑红的线像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镜中人缓缓抬头,长发间露出的却不是人脸——
而是密密麻麻的针脚,将五官缝合得严严实实。
"啊!"
程默踉跄后退,撞翻了针线筐。筐里滚出几个线轴,每个都缠着不同颜色的发丝。最近的线轴上,一缕灰白头发格外眼熟——和七叔公临终前脱落的那缕一模一样。
窗外,老槐树的枝条突然猛烈抽打窗户。程默惊恐地发现,缝纫机上的红布己经自动缝出了一个领口的形状,而那个大小,分明是照着成年男子的尺寸。
布料内衬上,一行黑发绣成的小字正在成型:
"程默甲午年......"
最后的生辰八字还差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