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现实世界 - 公元2147年,新京市,深秋

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灰蒙蒙的天空,全息广告在悬浮车流中闪烁,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纳米粉尘的味道。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但资源日益紧张、阶层固化严重的时代。人类虽己踏足星海,建立了庞大的星际联邦,但太阳系内的生存空间竞争激烈,地外殖民地的生活更是充满艰辛与风险。普通人最大的慰藉和逃避,便是沉浸于高度拟真的虚拟世界。

“深空矩阵”总部 - “星际征途”项目核心数据中心

巨大的环形控制室内,数百块光屏闪烁着难以理解的庞大数据流。穿着银灰色制服的技术人员如同工蚁般忙碌,空气中只有低沉的设备嗡鸣和偶尔响起的指令声。

一个独立的全息观察室内,凯恩(Kane)——现实中他穿着考究的深灰色定制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冰冷——正看着主屏幕上定格的一幅画面:风暴之眼核心平台,林逸(重生)那半能量化、幽蓝暗金交织的身影,正抱着昏迷的白鸽踏入空间裂隙。

他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气质冷峻的女科学家,艾莉森博士(Dr. Alison),她是“星际征途”神经接入技术和虚拟现实架构的首席专家。

“目标‘变量-7’(林逸)己确认融合‘残片-1’与‘残片-2’印记,并意外整合了‘宁静之核’的核心碎片。量子态稳定系数超出预期模型37.8%,能量波动特征标记为‘量子星骸(初阶)’。”艾莉森博士的声音没有波澜,像是在念实验报告,“目标‘容器-9’(白鸽)意识深度污染,同化进程因外力中断,濒临崩溃,生命维持系统在现实世界己发出三级警报。”

凯恩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光滑的表面:“‘宁静之核’的崩溃在意料之外,但结果…更有趣了。‘变量-7’展现的韧性和适应性,远超我们投放的所有‘种子’。他不仅承载了碎片,甚至开始‘进化’。”

“‘观测者’议会要求评估风险等级。”艾莉森提醒道,“‘量子星骸’形态不可控,且其引发的‘高维信息涟漪’会加速暴露‘星图计划’的存在。目标正前往‘永寂星渊’,那里是己知星图碎片的潜在富集区之一,但也是现实物理规则最混乱、我们监控最薄弱的区域。”

“风险?”凯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风险与机遇并存。议会只关心结果——找到‘先驱者星图’的最终坐标,打开‘终焉之门’。至于过程…变量越多,越能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钥匙’。林逸现在就是那把最锋利的钥匙,只是…不太听话。”

他调出另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着两个现实世界的档案和实时监控画面:

档案一:苏小雅(ID:白鸽)

年龄: 17岁

背景: 基因遗传病患者(进行性神经肌肉萎缩症IV型)。父母早亡,依靠社会福利和“深空矩阵”的“神经沉浸医疗研究计划”维持生命。她的游戏舱是特制的维生与神经接入一体设备。

现状: 身处新京市第三社会福利医疗中心特殊监护病房。生命体征监测仪显示多项指标处于危险边缘(心率异常、脑电波混乱、神经递质水平紊乱)。游戏舱外部指示灯疯狂闪烁红色警报。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进行保守维生操作,但束手无策。她的病症在现实中本己进入晚期,游戏内意识的剧烈动荡(被水晶意志同化与中断)对脆弱的现实神经造成了毁灭性冲击。她现实中的身体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档案二:张铁柱(ID:扳手)

年龄: 42岁

背景: 前联邦星际矿业公司高级工程师。因一次严重的矿井事故(官方报告为操作失误)导致脊椎神经受损,失去工作能力。巨额医疗费和家庭负担使其陷入贫困,性格变得暴躁易怒。是“星际征途”的深度沉迷玩家,在游戏中重拾“技术价值感”。

现状: 身处新沪市边缘棚户区一个狭小的廉租公寓。游戏舱是最基础的型号,此刻舱门打开,张铁柱本人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地瘫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他的游戏角色死亡带来的精神冲击(被水晶意志湮灭)远超普通玩家,引发了强烈的神经痛和短期的认知混乱(现实中的后遗症)。他面前的廉价光屏上,是“星际征途”的登录界面和一个刺眼的红色提示框:【角色“扳手”遭受本源意志级攻击,角色数据严重损毁!复活所需资源:星币:500万 / 特殊材料:‘灵魂晶尘’x10 / 等待时间:未知(需修复底层数据)】。这个数字和材料要求,对于现实中的他来说,是天文数字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绝望和愤怒几乎将他吞噬。

凯恩的目光扫过这两份档案,如同审视实验报告上的数据点:“‘容器-9’(苏小雅)是珍贵的实验样本,她的现实状态必须维持,不惜代价。通知医疗组,启动‘深度沉眠协议’,冻结其生理代谢,等待…可能的‘意识回收’机会。至于‘样本-42’(张铁柱)…”他顿了顿,语气淡漠,“一个优秀的‘压力测试’对照组,展现了系统对极端情况的处理机制。他的挣扎…无足轻重。关注即可,无需干预。”

艾莉森博士点头记录指令,随即问道:“那么‘变量-7’(林逸)?‘永寂星渊’的监控难度极大,我们是否要投入更多‘清道夫’或…启用‘暗影’?”

凯恩看着屏幕上林逸消失的空间裂隙坐标,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投入‘清道夫’在‘永寂星渊’是送死。至于‘暗影’…那是为更关键节点准备的。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观察’。”

他调出林逸现实中的档案,信息寥寥无几:

林逸(ID:重生)

年龄: 25岁

背景: 前顶级电竞选手(《星海争霸:纪元》ID:Zero),因罕见神经性运动障碍(被诊断为永久性不可逆)被迫退役,陷入严重抑郁和社会性退缩。

现状: 独居在新京市一个普通公寓。他的游戏舱是退役时用积蓄购置的高端型号。此刻,游戏舱外部监测数据显示着极其异常的状态:【神经接入深度:临界值(99.8%)】、【脑波活跃度:超频(危险区)】、【生理指标:中度应激反应】、【能量消耗:异常激增】。舱内的林逸,现实中的身体正微微抽搐,额头布满冷汗,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负荷,与他游戏中量子星骸的强大形成了诡异而危险的对比。

“‘变量-7’的身体和精神正在承受融合碎片的巨大负担。现实是他的锚点,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刻。”凯恩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加强对他现实住所的物理和网络监控。同时,在‘永寂星渊’的入口附近…投放‘信标’。不是去抓他,而是…引导他,让他成为我们的探路者,去触碰那些我们无法首接观测的‘禁区’。把‘永寂星渊’的部分危险区域坐标,伪装成‘任务线索’或‘稀有资源点’,通过残留的‘信标’波动泄露给他。”

“你想利用他探索‘永寂星渊’,同时消耗他?”艾莉森理解了凯恩的意图。

“是观察、引导和…收割。”凯恩纠正道,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那片代表“永寂星渊”的深邃黑暗,“让这把危险的钥匙,去打开更深的门。当他耗尽价值,或者…当他成功找到下一块碎片时,才是我们回收的时机。现实中的锚点,随时可以成为勒死他的绞索。”

他关闭了档案,整个观察室陷入冰冷的寂静。光屏上,“星际征途”那浩瀚而危险的宇宙依旧在运转,无数玩家的悲欢离合在其中上演,却无人知晓,自己可能只是某个庞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尘埃,或是…被精心设计的棋子。

而在新京市那间普通的公寓里,游戏舱中的林逸,在量子星骸的强大与现实的脆弱中挣扎,他怀抱着游戏中白鸽濒死的意识,背负着扳手“死亡”的愧疚,对即将踏入的“永寂星渊”中隐藏的、来自“观测者”的恶意引导,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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