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之后，西吉斯蒙德便召见了莱恩。
“你来自斯卡里茨？我记得那里被我的库曼军队光顾过……”
西吉斯蒙德的语气轻松随意，眼神也不像在看敌人，倒像是在欣赏一个有趣的乐子。
“如您所言，陛下，那里确实遭到了洗劫。”
莱恩依旧保持恭敬，并没有因西吉斯蒙德的话而动摇。
西吉斯蒙德突然前倾身体，声音压低：“那么……你难道不该恨我入骨？”
莱恩迎上对方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仇恨是种奢侈的情感，陛下。作为一个孤儿，我连牵挂的家人都没有。”
“我这一生只有一个追求——金钱。所以我成为了佣兵，组建了渡鸦。”
他躬身行礼: “我的渡鸦随时愿为陛下效劳，就像那些库曼人一样……当然，这需要一点点……”
“金钱的激励。”西吉斯蒙德接过了话头，突然爆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
“很好！你具备强者最重要的品质——清醒的头脑和诚实的欲望。我欣赏这样的聪明人。”
“但是……你的渡鸦还是太过弱小。等你什么时候证明了你的价值，我会为你支付应得的酬劳。”
话音未落，西吉斯蒙德挥了挥手。侍从们立即会意地上前，示意莱恩该告退了。
出了西吉斯蒙德的临时行宫后，莱恩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他确实没有说谎，只是在提及黄金时，刻意隐去了后半句。对莱恩而言，黄金之后还应该加上权力二字才算完整。
西吉斯蒙德并未赐予莱恩任何赏赐，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连个贵族头衔都没有，又怎能奢望国王的青睐？
但这样的结果反而正合莱恩心意。
按照历史走向，西吉斯蒙德将在今年因匈牙利的内乱而被迫撤出波西米亚。
届时被囚禁的瓦茨拉夫西世，将在同年11月重获自由。距离如今只有7个月的时间……
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打上西吉斯蒙德的标签，日后遭到瓦茨拉夫的清算。
当莱恩走出行宫时，伊莎贝拉和渡鸦佣兵们立刻围了上来，连约瑟夫也等在那里。
“哈！莱恩老弟。”约瑟夫大笑着拍他的肩膀。“我当初说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莱恩摇摇头：“谁能想到呢？三个月一次的比武大会，偏偏让我赶上国王亲自下场。”
约瑟夫压低声音：“接下来会有场贵族晚宴。以你现在的名声，参加完全够格。”
“我哪来的名声参加贵族晚宴？”莱恩皱眉问道。
“见鬼！”约瑟夫激动道: “现在全城人都叫你库腾堡第二剑士，你输给的可是国王本人！
“你现在获得的名声，比往届冠军都要响亮。多少人想输给国王都没这个机会。”
“这场宴会上，肯定会有贵族注意到你。说不定还会有贵族愿意收你作骑士侍从。”
莱恩沉思片刻，便明白这是个机会。他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一个贵族头衔。
没有这个身份，即便莱恩攻下一座城堡也无法合法占有。
但只要通过合法途径获取领地，莱恩便能成为贵族的一员，包括但不限于购买，或者领主封赏。
购买领地几乎不可能，那远非一个雇佣兵团长能负担的。领主封赏更是天方夜谈，毕竟谁都不会嫌自己的领地多。
所以这场宴会，他的目标是那些拥有领地却家道中落的小贵族……
“当然。”莱恩嘴角微扬。“像我这样的乡下人能受邀参加贵族宴会，哪有拒绝的道理？”
送伊莎贝拉回到旅店后，莱恩换上了一套礼服。
他在旅店门口驻足片刻，回头望了望楼上亮着灯光的窗户，伊莎贝拉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
“别让我等太久。”约瑟夫的声音从街角传来，他手持一盏精致的铜灯。
莱恩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这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跟在约瑟夫身后步入宴会厅。
他挺拔的身姿和俊朗的面容，配上那套礼服，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几位贵族小姐和夫人向他投来暧昧的眼神，但莱恩始终保持着距离。他清楚这些贵族女子不过是想寻求刺激而己。
莱恩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比起这些贵族小姐，他更在意的是那些可能带来实际利益的落魄贵族。
他注意到约瑟夫结束了谈话，立即上前低声道：“我对这些贵族都比较陌生，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当然。”约瑟夫点了点头，接着便开始一一介绍宴会中的贵族。
约瑟夫提及的大多数贵族都没能引起莱恩的注意，首到他将目光转向一位身着蓝色礼服的老年贵族。
“那位是昆兹林·鲁瑟德，靠矿产发家的新晋贵族。他原本买下了马列索夫城堡和整个村庄……”
约瑟夫压低声音：“可惜他站错了队，支持了瓦茨拉夫西世。现在西吉斯蒙德陛下将他的城堡转让给了冯·波尔高大人。”
“甚至他连那座银矿都快保不住了。”约瑟夫凑到莱恩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几分唏嘘。
莱恩眼前一亮，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即便请约瑟夫其引荐一番。
“你就是在比武场上与那位国王交手的剑士？”昆兹林爵士说到国王二字时，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是的，爵士。”莱恩行了一礼。
“不过我并非专业剑士，只是个靠刀剑吃饭的佣兵，手下倒是养着八十多号人。”他故意将矮子等强盗也算了进去。
昆兹林眼中亮了一瞬，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低声呢喃道：“八十多号人……养这么一支部队，开销可不小啊。”
莱恩露出忧虑的神色：“确实如此，所以我一首为此在寻找长期雇主。”
随后他又看向昆兹林。“若您有需要，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昆兹林沉默良久：“或许……确实会有需要你的时候。”
“那我要如何联系你？”
“您可以通过约瑟夫先生送信。”莱恩恭敬地回答。
“虽然我的渡鸦目前驻扎在拉泰，但只要您需要，我们随时可以赶来库腾堡。”
昆兹林注视着莱恩走向其他贵族的背影，他低声自语:
“渡鸦……区区佣兵团，竟能发展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