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房布尔来到唐兴华家,他的家距离男知青宿舍很近,近的不到五十米。
房布尔走进唐兴华的卧室,见他正低头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在那擦枪,房布尔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把国产的56式半自动步枪。
唐兴华抬头见是房布尔,便放下手中的枪:“噢,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房布尔手里拿了一包东西,信手放在了桌子上:“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拿一包沙琪玛给你尝尝。”
唐兴华指着一张凳子说:“你太客气了,坐吧。”
唐兴华拉过凳子坐下,随口问道:“你们民兵是不是都有枪?”
唐兴华继续擦着他的枪:“那你要看什么民兵了,如果是普通民兵就没有枪,如果是基干民兵一般都会有。”
“那你肯定是基干民兵啦。”
“那当然,连民兵排长都不是基干民兵,你说像话吗?”唐兴华话语中颇带着点骄傲。
但房布还是有点不明白:“基干民兵是什么民兵?”
“这个你不懂啊?我还以为你们知识青年什么都晓得呢!”
房布尔假装谦虚起来:“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从城里跑到你们这儿接受再教育了,你说是吧?”
“算你还点自知之明,我告诉你吧,基干民兵呢,就是基层的民兵骨干,基本上都是班长职务以上的民兵,或者是民兵中的骨干分子。”
“哦,我晓得了。”房布尔点点头。
趁着聊到枪和民兵这个话题,房布尔接着把话锋引入正题:“那你的枪能不能借我们拿去打一下?”
这是他来唐兴华家的真正目的。
唐兴华顿时愣住了:“你拿枪要去打什么?”
“打靶啊,看你紧张的。” 房布尔口气轻松。
“那不行,枪怎么能随便乱借?这是要违反纪律的。”唐兴华顿了顿,又说:“而且没有子弹,你拿什么打?”
唐兴华明摆着是想以此来婉拒房布尔,这一点房布尔心里自然清楚,于是反问道:“你光配枪,没子弹呀?那要这枪干嘛?和柴火棍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似乎刺激了唐兴华,他立马不高兴了:“谁说我们没发子弹?子弹当然有,但我们的子弹是不能乱打的,你晓不晓得?”
“这个我懂。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弄到子弹,你的枪就可以拿去打靶了是不是?” 房布尔步步为营。
“你先别管我的枪能不能拿去打靶,我问你,你怎么会有子弹?你虽然是部队子弟,但我知道,枪械弹药都是控制得很严的,你不可能弄得到!”
唐兴华量房布尔也不会有子弹,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房布尔不露声色:“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弄得到就是了。”
唐兴华还是不信,他笑笑,又问:“你打过枪吗?”刚问完,他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了,大概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太傻了,有几个部队子女没打过枪呢?
提到打枪,房布尔便来了兴趣,话里话外尽是自豪:“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们部队子弟,别的都可以不会,但有两项必须要会:一是走正步,二是打枪。我们自从上了初中,一到放暑假,练的就是这两样。每次打靶,发三发子弹,我每次都能打个10环,怎么样,枪法还可以吧?”
但房布尔没说第一次打靶时脱过靶,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哦。
“既然这样,那就等你弄来子弹再说吧。”唐兴华眼睛盯着枪继续擦着,显然他对房布尔说的事情充满嫉妒。
“行,什么时候有机会回家,我一定把子弹弄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房布尔见自己的目的基本达到,又见到唐兴华一副似乎不开心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是伤害到他的自尊了,也不想再待下去,说完,就和唐兴华告辞,回到了男知青宿舍。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房布尔再次到唐兴华家,见他又在摆弄那支56式半自动步枪,便从裤兜里摸出西颗子弹,“啪”地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不是吹的吧?我说有就有。”房布尔无不得意地说道。
唐兴华拿起一颗子弹看了看,铁制的弹壳上有点锈迹:“就这么几颗,有什么好打的?”
房布尔不慌不忙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嫌少?你别着急啊,我那还有一包没开过封的,整整二十颗。”
“这还差不多。”唐兴华前两天的话都说出去了,不好改口,只好勉强答应了。
“刚好这几天没什么事,如果天气好的话,找块靠山的地方,叫上老娥仔,和我们几个知青一起去过过枪瘾。”
“可以。不过,你光有子弹还不行,没有靶纸还是打不了。”
估计唐兴华还是不愿意把枪拿去打靶。但房布尔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己经占据了主动权,说话也就不客气了:“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子弹都弄得到,靶纸还是个事儿吗?”
“那好,既然什么都有了,我们就去比试比试。”唐兴华己经没有办法拒绝了。
房布尔的目的达到了,语气就轻松了许多:“行,比试就比试,看看谁的枪法更准!”
这天,天气晴好,淡淡的云,微微的风,视线不错,微风对打靶的影响微乎其微。
汪家村附近有块田地符合打靶的要求:靠山,周围没有建筑物,也没有人在此活动,枪可以架在田埂上,视野开阔,没有任何障碍物,是一个天然的靶场。
一切准备就绪,房布尔拿出那西颗略带锈迹的子弹交给唐兴华。
这里,除了老娥仔以外,其他人都打过枪。但唐兴华认为有必要讲解一下打靶的要领:什么眼睛、准星、靶心三点成一线啦,什么枪托要紧紧顶住肩膀啦,以免打靶时出什么岔子。什么扳机时要屏住呼吸啦。
这些基本的要领,自打初中开始,生活在部队大院的知青们就己经掌握了,而且每个暑假都要打靶。所以,他讲的时候,只有老娥仔在认真听。
唐兴华讲解完了以后,把子弹压进枪膛,又把枪放在田埂上:“每人三发,谁先来?”
二胖子自告奋勇举起手:“我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