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沈砚的血正喷在"生命之树"的树干上。那不是普通的树,是用实验体头盖骨拼成的图腾,每个眼窝都嵌着照片——其中一张少年江临川和我母亲的合影正在滴血,他手里攥着半块还魂草,草根上沾着沈砚的牙垢。
"老沈!"我去接他倒下的身体,却摸到他后颈滚烫的锁链。那玩意儿因为"道德矛盾值"过高正在收缩,每勒紧一圈就挤出一口黑血,喷在江临川少年时的笑脸上。
"还魂草...给..."沈砚指着白芷的急救包,话没说完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别碰!"江临川突然用理性者人格拍开我的手,他的暴虐者人格正用袖口擦沈砚嘴角的血,"这老刑警知道总部坐标,救他比救林深有用。"
白芷的银针"叮"地掉在地上。她盯着江临川抢过草药的手,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个牙印——和沈砚刚才咬他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还魂草在我这?"白芷的五运六气盘突然飞起来,指针指着江临川后颈,"你偷看过我的药箱?"
江临川的伪装者人格突然模仿白芷的语气:"上个月在鼠桥,你用还魂草救陈默时,我躲在通风管道里闻见了药味。"他把草药塞进沈砚嘴里的动作极轻,像在喂婴儿,"这老东西的侧写能定位「虚数之眼」,而林深...他早被他爹的棋子盯上了。"
沈砚的喉结剧烈滚动,我看见他舌根下刺着串数字。江临川突然掰开他的嘴,用指甲刮下那层皮:"坐标!快记下来!"
就在这时,密室顶部的青铜钟突然倒转。我这才看清生命之树的树根是无数条锁链,每条都拴着实验体的脚踝,而沈砚的锁链正和江临川少年时的照片产生共鸣,爆出蓝紫色火花。
"他的感染症是故意发作的!"苏晴突然拽住我袖子,"沈砚算准了江临川会抢药,他在赌!"
白芷的银针突然全部指向江临川的心脏。那里有块旧伤疤,形状和沈砚警徽的背面完全吻合:"你...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
江临川的三重人格同时愣住。理性者眨眼频率变高,暴虐者握紧拳头,伪装者开始哼沈砚妻子生前最爱唱的歌。沈砚突然抓住江临川的手腕,把还魂草的汁液按进他的伤疤:"2015年...你妈抱着你跑的时候...我在巷口见过..."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我抬头看见生命之树的照片纷纷剥落,露出后面刻着的《周易》卦辞——"地火明夷"的爻辞里嵌着我父亲的名字。江临川的暴虐者人格突然撕开自己的伤疤,里面掉出个金属片,上面刻着和沈砚舌根相同的坐标。
"原来你也有..."沈砚笑出黑血,"「虚数之眼」给每个实验体都埋了定位器..."
江临川的理性者人格突然把沈砚推给我,自己挡在生命之树前:"快走!这地方要炸了!"他的暴虐者人格正在掉眼泪,泪珠砸在金属片上,显出我母亲的笔迹:「007,帮我保护那个老刑警,他知道真相。」
"真相是什么?"我抓住江临川的肩膀摇晃,"我爹到底是不是规则制定者?"
沈砚突然用头撞向我的胸口,他舌根的坐标印在我衬衫上:"你爹...他是第一个实验体...X-001..."话没说完,生命之树的根须突然收紧,把他和江临川同时缠住。
"还魂草的效力只能撑三分钟!"白芷突然把银针扎进沈砚的人中穴,"江临川你带着林深走,我留下!"
"闭嘴!"江临川的伪装者人格突然模仿我母亲的声音,"当年你妈为了救我,把还魂草让给了垂死的实验体,现在该我还这个人情了!"他把沈砚塞进我怀里,自己跳进根须丛中,"告诉林深他爹,X-001的心脏在虎桥圣女的权杖里!"
密室顶部的青铜钟轰然倒塌。我抱着沈砚冲出石门时,听见身后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回头望去,江临川的三重人格正在根须中融合,他的身体变成钥匙形状,插进了生命之树的树洞——那里露出我母亲的半张脸,正在无声地说:「快跑。」
我们摔在虎桥广场时,沈砚的血把衬衫上的坐标晕成了地图。白芷突然指着远处的尖塔,那里的十字架正在滴血,而血珠组成的图案,和江临川伤疤里掉出的金属片一模一样。
"还魂草的药性过了..."沈砚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瞳孔里映着十二座燃烧的尖塔,"你爹不是制定规则...他是被规则制定者改造成了心脏..."
话没说完,他后颈的锁链突然全部绷断,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是我母亲实验日志的灰烬。苏晴的因果推演突然失控,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江临川没被根须杀死...他变成了生命之树的养分..."
白芷的五运六气盘突然碎裂,碎片拼成我父亲的脸。他戴着鼠形面具,站在虎桥最高的尖塔上,手里举着权杖——杖头的宝石里,江临川的眼睛正在发光。
"权杖里有两颗心脏..."我摸着沈砚留在我衬衫上的坐标,发现那串数字其实是我母亲的生日,"我爹的和江临川的..."
虎桥的钟声突然响起。我抬头看见六个圣女正举着权杖走来,她们面具下的眼睛和我母亲如出一辙,而权杖顶端的「虚数之眼」logo里,浮动着我父亲和江临川的记忆碎片。
沈砚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在我掌心写下最后一个字:「杀」。然后他的身体彻底变冷,后颈露出和江临川同款的X烙印,只是编号是X-008。
原来医者的抉择从来不是救谁,而是承认每个生命都是实验的一部分。江临川抢药时流下的眼泪,沈砚藏在舌根的坐标,我母亲嵌在生命之树里的半张脸,全是「虚数之眼」剧本里的台词。
但江临川最后说的那句话在我耳边回响:「告诉林深他爹,X-001的心脏在虎桥圣女的权杖里。」而我后颈的太极图正在发烫,和沈砚留在我衬衫上的坐标产生共鸣——那不是地图,是启动心脏的密码。
白芷突然捡起沈砚掉落的侧写罗盘,指针指向最高的尖塔:"林教授,你看塔顶的十字架,那是用实验体的腿骨做的..."
我看着远处燃烧的尖塔,江临川的眼睛在权杖宝石里眨了一下。他的理性者人格在说快跑,暴虐者人格在说杀,伪装者人格...伪装者人格戴上了我父亲的鼠形面具,对我微笑。
医者的抉择结束了,现在轮到刽子手做选择。我握紧沈砚留在我掌心的"杀"字,后颈的太极图突然炸开蓝光——那是母亲用还魂草汁液写的最后一行字:「心脏的密码,是你爹的生日减去我的忌日。」
虎桥的大门在我们面前打开,门后站着六个圣女,她们的权杖正在吸收月光,而月光里,全是江临川抢药时流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