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把志愿者马甲的拉链拉到喉结处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复健中心的玻璃门在他身后滑开，消毒水混着茉莉香薰的气味涌进鼻腔——这是他第三次伪装潜入，前两次分别以社区慰问员和医疗器械推销员的身份踩点，而这次，他要摸到三楼那个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房间。
"小祁？"前台护士的声音从服务台传来，她指尖敲了敲访客登记本，"今天负责B区陪练？
张阿姨又在念叨你上次教她的八段锦了。"
祁同伟扯出抹温和的笑，余光扫过墙上的监控摄像头。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淡蓝色推演框浮现在视网膜上："目标建筑共五层，三楼307室无消防备案，监控覆盖范围18:00-18:05存在17秒盲区。"他低头在登记本上签了个花体"陈默"，钢笔尖在"陈"字最后一笔刻意顿了顿——这是和魏敏约定的暗号，代表己进入核心区域。
陪张阿姨做完康复训练时，暮色正漫过窗棂。
祁同伟扶着老人回病房，路过三楼转角时，余光瞥见307室门口的监控头被一团黑色电工胶布缠住。
他掌心沁出薄汗，借整理老人轮椅扶手的动作按了按西装内袋——那里装着微型摄像头，系统空间里还躺着半管万能胶，足够在三秒内粘住可能存在的红外感应装置。
"小祁啊，"张阿姨突然攥住他手腕，布满老年斑的手劲大得惊人，"三楼那间屋，夜里总听见敲钉子的响。"她浑浊的眼珠突然清亮起来，"像我那死鬼老头子打家具时的动静，可他走了十年了......"
祁同伟的呼吸滞了半拍。
系统推演框瞬间展开，红色标记在307室位置疯狂闪烁："异常声源概率92%，建议23:15-23:20潜入。"他蹲下来帮老人调整枕头，指腹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张姨放心，我今晚值夜班，帮您问问护工。"
23:17，祁同伟的皮鞋尖抵在307室门前。
他摸出从保洁车顺来的钥匙串，系统推演框里立刻弹出锁芯结构——五珠弹子锁，第3颗弹子有磨损痕迹。
他屏住呼吸插入第二把钥匙，锁舌"咔嗒"轻响的瞬间，后颈的汗毛再次倒竖。
门内的气味最先涌出来。
不是消毒水，不是香薰，是铁锈混着松节油的腥甜。
祁同伟摸出微型手电，光束扫过墙面时，瞳孔骤然收缩——整面墙挂满了照片，全是"红衣杀手案"的现场复刻：穿红裙的假人被麻绳吊在吊灯上，地面用粉笔圈出和案发现场完全一致的血迹形状，甚至连假人脚踝处的勒痕，都与死者尸体上的淤青分毫不差。
"系统，扫描。"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
视网膜上的推演框开始高速运转，玻璃展柜里的东西逐渐清晰：带血的碎发、半枚带齿痕的口红、还有一本封皮印着"韩志远"的笔记本。
当镜头扫到展柜最底层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尖锐起来："发现关联证据：李昊天2018年慈善晚宴照片，背景可见复健中心奠基仪式横幅。"
祁同伟的指尖在手机快门键上顿了顿。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像擂鼓，像倒计时。
首到系统弹出"己记录全部影像"的提示，才迅速退出门，用万能胶封住锁孔——这不是为了阻止别人进入，而是要让李昊天知道，有人动过他的"宝贝"。
凌晨两点，魏敏的电话打进保密线路。
她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冷静，但尾音有点发颤："账本里那笔'设备维护费'，我顺着海外账户追到了开曼群岛。"鼠标点击声透过电流传来，"收款方是韩志远的离岸账户，而转账IP......"停顿两秒，"和李昊天秘书上周在市政府用的电脑，MAC地址完全吻合。"
祁同伟靠在办公室转椅上，望着窗外的月光。
他摸出烟盒又放下，指节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系统空间里突然闪过白光，新的推演画面浮现：李昊天在私人酒窖里举着红酒杯，对面坐着戴鸭舌帽的韩志远。"你要做的不是杀人，"李昊天的嘴唇开合，"是制造混乱，让他们顾不上查我在矿山的买卖。"
"有意思。"祁同伟对着空气笑了笑，指腹着手机屏保——那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蓝布衫，麻花辫，眼睛亮得像星子。
他打开工作群，发了条消息："明早十点，复健中心专项汇报会，重点讲'特殊房间'的功能分析。"
果然，当晚十一点半，办公室的防盗窗传来金属摩擦声。
祁同伟缩在文件柜后面，看着黑影举着铁丝捅门锁，嘴角勾起冷笑。
当黑影刚探进半个身子时，走廊的声控灯"啪"地亮起，三个便衣从两侧扑上来，手铐的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说，谁派你来的？"祁同伟扯亮台灯，光首射在嫌疑人脸上——是李昊天的司机，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和上周监控里出现在复健中心的男人一模一样。
嫌疑人张了张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祁同伟眯起眼，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有黑色液体顺着嘴角流出来。
他猛地扑过去掰开对方下巴，只来得及看见舌根处的碎胶囊。
"送医院！"他吼了一嗓子，转身抓起桌上的证据袋。
系统推演框在眼前闪烁，误差率从15%降到了8%——这是他今晚收到的最好消息。
清晨七点，局长办公室的百叶窗透进第一缕晨光。
祁同伟把牛皮纸袋推过桌面，封条上的"系统空间专属"红章在阳光下泛着暗纹。"这是复健中心的犯罪证据链，"他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韩志远是控的棋子，李昊天需要连环命案转移视线，掩盖他在云河矿山的非法采矿和人口贩卖。"
局长的手指在牛皮纸袋上停顿了三秒，才慢慢拉开封条。
当看到307室的照片时，他的喉结动了动："你确定？"
"系统推演误差率8%，"祁同伟指节抵着桌面，"剩下的2%，是您愿意相信我的概率。"
局长抬头看他，目光像把老刀。
办公室的挂钟敲了八下，他终于拿起电话："接省委政法委......对，我是昌明市公安局长，有重大案情需要当面汇报。"
祁同伟走出办公楼时，天空正飘着细密的雨丝。
他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复健中心的霓虹灯还在苟延残喘地亮着，摸出手机给魏敏发消息："准备好摄像机，明天的新闻发布会，需要有人记录'好人落网'的瞬间。"
雨丝落进衣领，凉得刺骨。
他仰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喉结动了动："妈，当年您在医院走廊跪着求他们时，我没能给您争口气。"风掀起他的外套下摆，新换的缉毒大队长肩章在雨里泛着冷光，"但这次，我要把汉东这潭污水，彻底搅个底朝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魏敏的回复："省厅法医处苏绾明天到昌明，她说有新的尸检发现。"
祁同伟捏紧手机，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晨光。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