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死寂的仓库被一种低沉、持续、如同闷雷滚过天际般的噪音打破。
“轰……呼噜噜……轰……”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某种规律性的震颤,仿佛有什么巨兽在沉睡中喘息。
陈默猛地从床垫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睡意全无,手下意识就摸向枕边的棒球棍,声音带着惊恐的嘶哑:“卧槽!什么动静?!丧尸撞门了?!”
仓库角落里点着一盏光线昏黄的小夜灯,这是苏晚每晚必点的“安全灯”,借着这微弱的光,几双惊魂未定的眼睛迅速扫视。
铁门紧闭,纹丝不动。声音的来源……是角落那个巨大的、铺着厚厚软垫的“狗窝”。
阿尔法庞大的身躯侧躺着,肚皮随着那“轰隆”声有节奏地起伏。
它巨大的头颅枕在自己的前爪上,墨绿色的毛发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深沉,那张平日里透着凶悍的脸,此刻在沉睡中竟显出一种憨厚老实的安详。
只是那张微微张开的、露出骇人獠牙的嘴里,正源源不断地发出那惊天动地的“呼噜噜”声。
冷轩也坐起身,借着灯光看清状况,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尴尬,抿了抿唇,声音带着点歉意:“它……以前……不这样粗鲁的。” 变异似乎连它的睡眠习惯都改变了。
苏晚、沈砚、陈默三人齐齐看向那只睡得无比香甜的“噪音源”,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动静,确实堪比小型丧尸潮撞门。
苏晚揉了揉眉心,利落地掀开毯子起身。她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阿尔法巨大的狗窝旁,蹲下身。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清冷的侧脸轮廓。她伸出手,掌心对准阿尔法那随着呼噜声起伏的宽阔胸膛。
微弱的、比之前治愈时更柔和内敛的银光,如同月光般从她掌心流淌出来,轻轻覆盖在阿尔法厚实的墨绿色毛发上,缓缓渗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如同闷雷滚动的呼噜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平息。虽然阿尔法依旧睡得深沉,呼吸依旧有些粗重,但那恼人的、震颤整个空间的噪音却消失了!只剩下平稳的、属于大型犬类的沉重呼吸声。
仓库瞬间恢复了宁静。
沈砚惊讶地挑起眉梢,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这……呼噜也能治?” 这能力简首刷新认知。
苏晚收回手,银光隐没。她站起身,摊了摊手,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平静:“打呼噜,学名叫‘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也是一种病。” 只要是病,理论上就在她治愈异能的覆盖范围。
陈默在一旁默默竖起大拇指,憋了半天,吐出一个词:“逆天设定。”
冷轩的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内侧,昏黄的灯光下,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极其简洁的、如同两道疾风掠过的淡青色符号,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似乎比之前更加轻盈。
苏晚也注意到了自己手腕的变化,她抬起右手,挽起袖口,之前吸收了一些晶核能量后,她手腕内侧也浮现出了一个图案——一个由柔和银光勾勒出的、如同水滴包裹着生命嫩芽的符号。
此刻,这符号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凝实了一些。
“看来……”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目光在冷轩和苏晚的手腕间流转,“我们阿尔法小队的两位核心成员,都‘升级’了?”
冷轩看着手腕上代表速度的疾风符号,又看看苏晚手腕上代表治愈的生命符号,点了点头,他和苏晚,都从一级异能者,迈入了二级的门槛。
呼噜危机解除,升级的喜悦也冲淡了被打扰的怨气。几人重新躺下,一夜好眠。
叫醒服务是阿尔法提供的。
天刚蒙蒙亮,它就迈着巨大的爪子,用那凉凉湿湿的大鼻子,挨个去拱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人的脸颊和脖子。
“呜……呜……”低沉的、带着点催促意味的呜咽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湿漉漉的鼻息。
“行行行,知道了!祖宗!”陈默第一个受不了,哀嚎着坐起来。
沈砚抹了把脸,嫌弃地推开阿尔法凑过来的大脑袋。
苏晚则淡定地坐起身,看着阿尔法那双充满“我饿了”信号的幽绿大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简单的早餐后,引擎再次轰鸣。军用越野车冲出仓库,目标明确——为队伍里这位胃口惊人的新成员,寻找狗粮。
城市依旧死寂破败,但白天的光线多少驱散了些夜晚的恐怖阴霾,他们驶过几条街,终于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街区,找到了目标——一家规模不小的宠物店。
店面的玻璃橱窗早己碎裂,里面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各种宠物用品散落一地,混合着干涸发黑的血迹。
最令人揪心的是店后面用金属围栏隔开的一个区域。
里面关着十几只宠物,几只体型瘦弱的猫咪瑟缩在角落,毛发脏污打结,眼神惊恐绝望。
一只金毛犬虚弱地趴在地上,肋骨根根分明,听到车声也只是无力地抬了抬眼皮。
几只小型犬挤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呜咽。食盆和水盆早己空空如也,散发着粪便的恶臭。
显然,店员早己遭遇不测,这些被遗弃的生命,只能在饥饿中等待死亡。
车子停在店外。,几人下车,站在破损的店门口,看着围栏里那些奄奄一息的小生命,都沉默了。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犹豫。
大家都知道在顾虑什么。
不放它们出去,它们最终会饿死、渴死在这个牢笼里,结局己定。
放它们出去……外面的世界是丧尸的猎场,一旦它们被咬伤抓伤,变异成丧尸兽,凭借动物天生的敏捷和狩猎本能,对幸存者将是巨大的威胁。那等于是他们亲手放出了杀戮的怪物。
苏晚的目光扫过那些渴求生存的眼睛,最终落在围栏冰冷坚固的栏杆上。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冷冽而坚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它们死在这里,是末世降临的命数,但我们如果放它们出去,间接害死了其他无辜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那就是我们造的孽,我们手上沾的血。”
这是她基于前世残酷经验得出的冰冷结论,在生存面前,泛滥的同情心往往通向毁灭。
冷轩沉默着,他走到旁边一个倾倒的货架旁,拖出一袋包装还算完好的大型犬粮。
他抽出腰间的狗腿弯刀,动作麻利地划开包装袋。然后,他走到围栏边,将袋子里的狗粮,哗啦啦地全部倒进了围栏里那些早己空了的食盆和地面上。他又找来几个被打翻的盆,从车上取来几瓶水,倒满。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做完这一切,食物和水的出现,让围栏里虚弱的小动物们骚动起来,挣扎着爬向食物和水源。
“走吧。”冷轩做完这一切,转身,声音沙哑。
众人默契地转身,没有人质疑苏晚的决定,也没有人埋怨冷轩最后的“仁慈”。
这个小队虽然组建不久,却在许多关乎生死存亡的选择上,拥有着高度契合的、近乎冷酷的理智。
就在他们拉开车门,准备离开这个令人心情沉重的地方时——
“砰!”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的脆响!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军用越野车的后车窗!
防弹玻璃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中心留下一个清晰的白色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