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铁锈味渗入鼻腔,林墨在铁轨旁的碎石堆上醒来,朝阳刺破云层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昨夜的暴雨早己停歇,潮湿的衣服紧贴皮肤,膝盖伤口结的血痂混着草屑,每动一下都扯得生疼。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的报站声,她踉跄着往公路方向走,裤兜里的红绸不知何时滑落,只剩半张残缺的票据还牢牢攥在掌心。票据边角被露水洇湿,隐约显出一串数字——和母亲工牌上的编号首尾呼应。
公交站台聚集着晨练的老人,林墨低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却听见候车队伍里传来窃窃私语。"就是这姑娘吧?""听说她在查化工厂的事......"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一位戴草帽老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对方脚边的竹篮里,露出半截印着木棉花图案的布料。
公交车摇晃着驶入市区,林墨缩在角落,看着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美甲店的招牌在晨光中亮起,她摸出工牌,金属表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像是用指甲用力划过的痕迹。手机依然没电,包里翻出的应急充电宝却显示被人为破坏,接口处露出断裂的电线。
推开美甲店的玻璃门,冷气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同事小张神色慌张地迎上来:"林墨姐,你昨晚去哪了?有个戴墨镜的女人来店里找你,说......"话没说完,门铃突然叮咚作响,进来的女人裹着米色风衣,摘下墨镜后,竟是拆迁现场视频里举着铁盒的毛萱萱。
"你怎么......"林墨话音未落,毛萱萱己经快步上前,将她拽到储物间。狭小的空间里,毛萱萱掏出手机,播放一段被剪辑过的视频——画面中,林墨被神秘女人推进面包车的瞬间,副驾驶座上的全家福被放大,照片里母亲的嘴角,竟被人用红笔圈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凌晨三点,我收到匿名邮件。"毛萱萱的声音发颤,"还有这个。"她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珍珠耳钉,正是林墨昨晚在美甲店偷偷藏下的证物。耳钉背面的刻字在晨光下格外清晰,这次不是数字,而是三个小字:别相信。
店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两人冲出去时,只见那位戴草帽的老人倒在美甲台旁,竹篮里的木棉花布料散落一地,其中一块布角用血写着歪扭的字迹:037是钥匙。而老人的手腕上,缠着和林墨母亲失踪时同款的红绳手链,在晨光中晃出刺目的红光。
血色密钥
林墨蹲下身时,老人浑浊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缝里渗出暗红血迹。"账本...在..."话音未落,老人喉间发出一声呜咽,身体重重下去。美甲店内尖叫声西起,林墨却盯着老人掌心凹陷处——那里赫然印着半枚沾血的木棉花图案。
"快报警!"毛萱萱的喊声从身后传来。林墨机械地摸向口袋,这才想起手机早己不知去向。玻璃门外突然闪过黑影,她猛地抬头,正看见戴兜帽的人站在街对面,手中举着的手机屏幕蓝光闪烁,而屏幕上的画面,竟是此刻美甲店内的场景。
警笛声由远及近的间隙,林墨在老人的竹篮夹层摸到硬物。泛黄的牛皮纸包裹里,是枚生锈的钥匙,钥匙柄上缠绕的红绳与母亲当年系在日记本上的别无二致。当警察开始封锁现场时,她注意到老人鞋底沾着黑色油渍——和昨夜仓库地面残留的化学污渍如出一辙。
"死者身份查明了,是化工厂退休职工。"警察的声音混着对讲机电流声传来,"最近频繁出入拆迁区域,你们确定和他没有利益纠葛?"林墨攥着钥匙的手藏在身后,钥匙齿硌得掌心生疼。毛萱萱突然开口:"警官,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和二十年前化工厂爆炸案有关。"
话音未落,林墨的余光瞥见街对面的报刊亭。新到的晚报头条照片里,正在指挥拆迁工作的开发商负责人,领口别着枚木棉花胸针。而那人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隐约刻着数字"037"。
深夜的出租屋里,林墨将钥匙插入母亲遗留的旧樟木箱。锁芯转动的瞬间,箱底夹层弹开,露出半截烧毁的账本。残缺的纸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母亲站在化工厂门口,身旁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今日报纸上的开发商。照片背面,母亲的字迹被泪水晕染:"他们要用'木棉花计划'毁掉一切..."
窗外突然响起玻璃碎裂声。林墨冲过去时,只见一块裹着红绸的石头躺在地板上,红绸展开,用血写着歪歪扭扭的警告:停手!下一个就是你。楼下阴影中,某个身影举起手机,冷白的屏幕光照亮半张脸——竟是白天在公交车上见过的兜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