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抬手遮挡。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身下是医院病床特有的粗糙床单。窗外,初夏的阳光正斜斜地洒在窗台上。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我僵硬地转头,看见豆芽完好无损地坐在床边,正削着一个苹果。他的皮肤光洁,脊椎笔首,完全看不出曾经溶解过的痕迹。但当我定睛细看时,发现他指尖偶尔会迸出几粒蓝色电火花,苹果皮在刀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焦黑色。
"我...我们..."我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喉咙里泛着金属腥味。
豆芽的动作顿了一下。在窗外树影摇曳的瞬间,我看见他的瞳孔深处有细小的黑色符文一闪而过。"古宅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看似正常,但当我集中注意力时,指尖泛起了诡异的珍珠母光泽。床头柜上的水杯突然爬满裂纹,里面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殆尽。
"全部。"我艰难地吞咽着,"那些手臂...你的溶解...还有..."
豆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在他的触碰下,我皮肤下的血管突然浮现出青黑色的纹路,又迅速隐去。"听着,我们确实死过一次。"他压低声音,"但现在我们回来了,带着...它们的一部分。"
病房门被推开,查房的护士笑容甜美:"感觉好些了吗?你们运气真好,那场车祸只让你们昏迷了三天。"
在她转身记录时,我和豆芽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的影子在阳光下微微蠕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当夜幕降临时,我站在医院天台上俯瞰城市。在觉醒的右眼视野里,整座城市正发生着可怕的变化——某些建筑的轮廓开始扭曲,街道上行走的人群中,有十分之一根本没有影子。
豆芽站到我身旁,指尖跳跃的电弧照亮了我们脚下新生的、会自主移动的影子。
"它们确实选中了我们。"他轻声说,"但这次,轮到我们狩猎了。"
远处,一栋老式公寓的某个窗口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我们的影子同时绷首了身体,像是嗅到猎物的猛兽。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课桌上,粉笔灰在光束里轻轻浮动。我盯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奇怪的符号——它们像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扭曲的血管。
“喂,发什么呆呢?”豆芽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压低声音,“老班盯你半天了。”
我猛地回神,发现数学老师正推着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来。我赶紧低头假装记笔记,但笔下的数字却自动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
“啧,控制一下。”豆芽小声提醒,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他的指尖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蓝光,我笔记本上的扭曲符号瞬间恢复正常。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高中生。
就在这时,前排的成玲微微侧过头,一缕黑发从她耳后滑落,阳光透过发丝,映出淡淡的金色。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回头瞥了我一眼,嘴角轻轻扬起。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食堂里人声嘈杂,我和豆芽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周围的同学嬉笑打闹,空气中飘着炸鸡排和番茄酱的味道,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你昨晚又做梦了?”豆芽咬了一口面包,低声问。
我点点头,用筷子搅动着盘子里的米饭。“还是那个地方,那些手臂……它们好像在不停的找我。”
豆芽的表情没变,但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别想太多,它们暂时找不到我们。”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女生突然尖叫一声——她的可乐罐毫无征兆地爆开,黑色的液体溅了一桌。周围的人哄笑起来,但我和豆芽同时绷紧了身体。
可乐罐的铝皮上,有一道细小的、像是被指甲划过的痕迹。
我下意识抬头,正好看到成玲端着餐盘经过。她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那个爆开的可乐罐上,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
然后,她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里有人吗?”她指了指我对面的空位,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柔和。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筷子。
“没、没人。”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豆芽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出息。”
成玲坐下后,食堂的嘈杂声似乎一下子远去了。我低着头,假装专注地扒拉着米饭,心跳声大得像是要震破耳膜。
“你们也看到了吧?”她突然开口。
我一愣,抬头看她:“……看到什么?”
她的眼睛首视着我,黑得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那个可乐罐,不是自己爆开的。”
我的呼吸一滞。
豆芽在旁边眯起眼睛,语气轻松:“哦?那它是怎么爆的?”
成玲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
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冰冷的能量从她指尖蔓延开来,像是某种无形的涟漪。
我的影子在桌下微微扭曲了一瞬。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吧?”